午夜的另一面_六诺艾丽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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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诺艾丽 (第4/7页)

周围则又被摄影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当诺艾丽摆好姿势微笑着让他们拍照时,她心里却想着罗斯夫人和她的侄子伊舍利尔·凯兹。他们俩在她困难的时刻都十分同情她,伊舍利尔两次救了她的命。诺艾丽不知道罗斯夫人想要什么。也许是钱。

    二十分钟以后,诺艾丽悄悄地溜出来,乘出租汽车到附近的草地圣日尔曼广场去。这一天一直断断续续地下着雨,现在又是雨夹雪迎面吹打而来。天气显得十分寒冷。出租汽车在双猴餐馆门前停下,诺艾丽从汽车里跨到外面刺骨的寒风之中。一个身着雨衣,头戴宽边帽的男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身旁。诺艾丽顿了一会儿才认出他。和他的婶婶一样,看上去比以前要老,但他身上发生的变化更深刻得多。他带有一种威严,一种力量,这些是他以前所没有的。伊舍利尔·凯兹比她最后一次见到他时瘦了,他的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仿佛好几天没有睡觉了。诺艾丽注意到他没有佩戴标志犹太人的六角黄星。

    “别淋着雨。”伊舍利尔·凯兹说。

    他握着诺艾丽的手臂,把她引进屋里。餐馆里有十几个顾客,都是法国人。伊舍利尔把诺艾丽带到屋内角落里面的一张桌子那儿。

    “想喝点什么吗?”他问。

    “不。谢谢你。”

    他取下被雨淋得湿透了的帽子。诺艾丽仔细打量着他的脸,立即明白他叫她到这儿来不是为了钱。他端详着她。

    “你还是那么美,诺艾丽,”他平静地说“你所有的电影和戏剧我都看了。你是个了不起的演员。”

    “你为什么从来也没有到后台来?”

    伊舍利尔踌躇了一下,然后害羞地笑了。“我不想使你为难。”

    诺艾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对她来说“犹太”只不过是个不时在报纸上出现的词,与她的生活毫无关系;但亲身体验了这个词的含意并在一个敌人发誓要消灭和根绝你所在的国家里当一个犹太人,特别是这个国家又是你的祖国时,那感受就一定大不相同了。

    “我选择我自己的朋友,”诺艾丽回答说“没有人告诉我该见什么人。”

    伊舍利尔苦笑着。“别白白浪费了你的勇气,”他劝告说“勇气该用在真正起作用的时候。”

    “跟我谈谈你的情况。”她说。

    他耸了耸肩膀:“我的生活平淡无奇。我后来成了外科医生,在安吉鲍斯特博士的指导下进修。你听说过他吗?”

    “没有。”

    “他是一位出色的胸外科医生,接受我作他的门生。后来纳粹拿走了我的行医执照。”他举起了他那双外形十分美观的双手,把它们仔细端详了一番,仿佛这双手是属于别人的。“所以我就当上了木匠。”

    她把他打量了许久。“就这些?”她问。

    伊舍利尔惊异地看着她。“当然就这些,”他说“你还有什么疑问?”

    诺艾丽把她内心深处的念头打消了。

    “没什么疑问。你为什么要见我?”

    他向她靠得更近了,压低了嗓门。“我需要帮助。一个朋友——”

    正在这时,门开了,四个穿着灰绿色军服的德国士兵走进餐馆,领头的是个下士。下士大声喊道:“Achtung①!我们想看看你们的身份证。”

    【①Achtung,德文意为“注意”】

    伊舍利尔·凯兹变得紧张起来,似乎戴上了假面具。诺艾丽看见他的左手悄悄地伸进了外衣口袋。他的目光对着通往后门的狭窄通道闪了几下,但其中一个士兵已经走到那儿,挡住了去路。

    伊舍利尔以紧急的口气低声说:“离开我。从前门出去。赶快。”

    “为什么?”诺艾丽问道。

    德国人正在查看坐在一张靠入口处的桌子旁的一些顾客的身份证。

    “别提问,”他命令道“你只管走吧。”

    诺艾丽犹豫了一下,然后起身朝门口走去。士兵们正向第二张桌子走去。伊舍利尔把他的椅子往后推了推,以便有更多的活动余地。他的行动引起了其中两个士兵的注意。他们走到他跟前。

    “身份证。”

    不知什么缘故,诺艾丽明白了德国士兵找的正是伊舍利尔,而他正在设法逃脱。他们会把他打死的,他无路可走。

    她转过身,大声对他喊道:“弗朗索瓦!我们要误了看戏了。快付了账走吧。”

    德国士兵惊讶地看着她。诺艾丽又朝桌子走去。

    苏尔兹下士走过来面对着她。他一头金发,圆圆的脸像只苹果,二十刚出头。“你和他是一起的吗?小姐?”他问。

    “当然是一起的!你们除了纠缠诚实的法国公民之外就没有更有益的事可做了吗?”诺艾丽责问道,显得很生气。

    “我很抱歉,我的好小姐,但是…”

    “我可不是你的好小姐!”诺艾丽怒气冲冲地说。“我是诺艾丽·佩琪。我在联合剧院演主角,这位是和我一起演出的男主角。今晚,我和我亲爱的朋友汉斯·谢德将军一起用晚餐时,我会告诉他你们今天下午的行为。他会对你们大发雷霆的。”

    诺艾丽从下士的眼神里看出他已经意识到了,但是到底是意识到了她的名字还是谢德将军的名字,她还不能断定。

    “我——我十分抱歉,小姐,”他结结巴巴地说“我当然认识你。”他转向伊舍利尔·凯兹。这时,凯兹一声不响地坐在那儿,手放在外衣口袋里。“我不认识这位先生。”下士说。

    “如果你们这些野蛮人到过剧院的话,就会认得出,”诺艾丽蔑视而又尖刻地说。“我们是被捕了还是可以走了?”

    年轻的下士注意到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他得立即做出决定。“小姐和她的朋友当然没有被捕,”他说“如果我给你带来什么不便的话,我表示道歉。我——”

    伊舍利尔·凯兹抬起头看了德国兵一眼,冷冷地说:“外面在下雨,下士。不知道你们哪位士兵能替我们叫一辆出租汽车。”

    “当然可以。马上就叫。”

    伊舍利尔和诺艾丽一起钻进出租汽车。当他们的车子驶去时,德国下士冒雨站在那儿注视着他们。

    出租汽车驶过了三个街区,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来。伊舍利尔把门打开,紧紧地握了一下诺艾丽的手,一言不发地消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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