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拉格群岛_第十二章ldquo;砰mda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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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ldquo;砰mda (第4/6页)

   多叫人害怕:——冬天,暴风雪,押送去北极圈内。而我在这里已经安排得不错,睡觉的地方干燥、暖和,甚至有床单。在莫斯科我老婆能来探监,送牢饭…还要到哪儿去?为什么要去?如果能留下的话。说一声“苏维埃人”有什么可耻的?制度还是社会主义的嘛。

    “我倒觉得自己…嗯,是…苏维埃的…”

    “噢,苏维埃的!这就完全不同了!”行动特派员高兴了“现在我们可以像两个苏维埃人一样谈话。这么说,我和您有共同的理想,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只是房间不同),我们两个应当一致行动。您帮助我们,我们也帮助您…”

    我感觉着我已经趴在地上了…耳边还是那个音乐…而他正接二连三地把一个个整齐的套环甩过来:我应当帮助他们了解情况。我可能成为某些谈话的偶然见证人。我应当把这些事报告他们…

    这种事我可永远不会干。我内心冷静地知道这一点:是苏维埃的也罢,不是苏维埃的也罢,要我把政治性谈话报告给你们——休想!然而,要小心,小心,话要说得委婉,不露痕迹:

    “这种事我…做不来,”我几乎带着遗憾的表情回答。

    “为什么呢?”我的意识形态的同道者口气严峻起来。

    “因为…这不适合我的性格(畜牲,怎么才能对你说得更委婉些?),因为…我不会听旁人说话…记不住…”

    他发觉我和音乐有点什么…卡哒一声把收音机关上了。寂静。善良世界的温柔绿色的“猫眼”熄灭了。办公室里只有鸱鸺和我。来真格的了。

    哪怕他们懂得一点下棋的规则也好:局面三次重复就算和棋。可是偏偏不懂。他们做什么事都懒,就做这个不懒:他用同一步棋将我军一百次,我用同一个卒子抵挡一百次。他不知道什么叫没趣,反正有的是时间。我宣告自己是苏维埃人,就等于把自己摆在挨将的地位。当然一百次将军每次都有不同的特点:换一个用词,换一种声调。

    一小时过去,又一小时过去。我们牢房里的人已经睡了,而他有什么可忙的,这本来就是他的工作嘛。怎样才能摆脱他?他们这些人多么黏糊啊!什么递解,什么一般劳动他都已经暗示到了,他已经表示怀疑我是一个死心塌地的敌人,后来又转而希望我是一个死心塌地的朋友。

    屈从——非我所能,而大冬天被递解又非我所愿。我忧心忡忡地想,这一切会怎样了结呢?

    忽然他把话头转向盗窃犯们。他听看守员谢宁说,我谈到盗窃犯时言语很尖刻,我和他们有过冲突。我活跃起来。这表明棋步有了变化…不错,我恨那类人。(但是我知道你们喜欢那类人!)

    为了彻底打动我,他向我描绘出这么一幅图画;我老婆在莫斯科,丈夫不在身边,她不得不一个人单独上街,有时候夜间也得出去。街上常发生扒行人衣裳的事。这些家伙就是从劳改营里逃出去的(不对了,那是你们大赦出去的!)。那么如果我发觉盗窃犯们准备逃跑,难道能拒绝向行动特派员报告吗?

    没说的,盗窃犯是敌人,残酷无情的敌人,只要是为了对付他们,什么办法都是好的…其实好也罢,不好也罢,眼下这反正是一条好出路。似乎这个

    “可以。这个…可以。”

    你说了!你说了!而魔鬼就只需要一个字!一张白纸轻飘飘地落在我前面的桌上;

    保证书

    我,某某,保证向劳改自工段行动特派员报告关于犯人准备

    逃亡的消息…

    “可是我刚才说的只是盗窃犯!”

    “除了盗窃犯还有谁逃跑?…况且我怎么能在正式文件里写‘布拉特内’,”这个字呢?这是黑话。就像这样写也能明白。”

    “但是这么一来意思全变!”

    “不,我还是看出来了,您不是我们的人。跟您说话应该用另一种方式,而且不是在这里。”

    哎哟“不是在这里”几个字太可怕了。暴风雪在窗外怒吼,你现在是杂役,住在可爱的畸形人之家!‘不是在这里”是在哪里呢?是在列佛尔托沃?“另一种方式”又是什么方式?不过我在这座劳改营期间一次逃跑事件也没发生过。或然率和陨星落地差不多。况且即便有人逃跑,哪个傻瓜会事先在聊天时讲出来?这就是说,我根本不会发觉。这就是说,我不会有什么可报告。归根结底,这是一个相当不坏的出路…只是…

    “难道不写这张纸就不行?”

    “这是规矩。”

    我叹气,我用其中小小的保留条件安慰自己。于是我就在出卖灵魂的文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为拯救rou体而出卖灵魂的文书。结束了?可以走了?

    唉,不行。还有“不泄露”具结呢。不过在这之前,他还要求在刚才那张保证书上加点东西:

    “您还得选定一个假名。”

    假名?…哦,代号!是的,是的,情报员都必须有一个代号!天哪,我滑下去得多么快。他究竟把我赢了。几个棋子一挪动,立即将死。

    全部想象力离开了我的变空了的头脑。我本来随时都能给上十个主人翁想出姓名。现在却一个代号也想不出来。他好心地帮我出生意:

    “比方说,维特罗夫,怎么样?”

    于是我在保证书末尾捞出个BETPOB(维特罗夫)的字样。这六个字母在我的记忆中烙出了耻辱的凹痕。

    我确是曾想和人们一道去死!我曾准备好了和人们一道去死!我怎么落得这么个结果?我怎么留下来和狗一道活着?

    特派员把我的保证书锁进保险箱——这是他今天晚班的工作成绩。他很客气地向我说明今后不要到他办公室来,这会引起怀疑。看守员谢宁是带着任务的人。所有的报告(告密材料)都可悄悄地经他转交。

    这小岛就是这个办法:先揪住小爪子。

    在那一年我恐怕还没有在这个边缘上止步的本领。既然没能抓紧马鬃,马尾巴也抓不住的。滑开了头必然会顺劲滑下去。

    但是有种什么东西帮助我止住了下滑。谢宁一见面就催问:喂?喂?我两手一摊说:没听见什么呀。我和盗窃犯们素来格格不入,没法和他们接近。这时好像有意和我作对似的:本来一直没有人逃跑,忽然一个小偷从我们这个劳改营逃走了。谢宁坚持说:那么你就报告别的情况!作业班里的情况!工棚里的情况!我咬定说:别的事情我没有答应!(况且已经快到春天了。)我只做过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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