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拉格群岛_第二章统治者易人群岛依然在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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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统治者易人群岛依然在 (第10/12页)

壮些,我选择了我被提名为列宁奖金获奖候选人的这个身份。于是,我就像棋盘中的“小卒”一样,一步步向前“拱”去,心里想:说不走过了“河”能当“车”使呢?

    于是,我来到苏联最高苏维埃。来到法案委员会。原来这个委员会正在制定新劳改法典,这项工作已进行不止一年了。新法典将是群岛未来生活的规范,它将代替一九三二三年那部确实存在过又从未存在过的、又好像是从来没有成文的法典。这个委员会同意接见我,想让我这个在古拉格群岛成长起来的人了解一下他们的智慧,并把我的一些幼稚想法提供给他们作点缀。

    接见我的共有八个人。其中四人年纪之轻使我惊讶:这些孩子们如果能念完大学就算不错了,看样子不像是读完大学的。他们已升上权力宝座,升得太快了!看,他们在这座大理石的、镶木地板的宫殿里显得多么悠然自得!而我呢,单单被允许进入这里就要经过各级极其审慎的考虑。委员会的主席伊万-安德烈耶维奇-巴布欣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十足的好好先生。似乎如果事情取决于他的话,他明天就会把古拉格群岛解散掉。但是,他的任务却是:在我们谈话的整个过程中一直默默坐在一旁。其中讲话最多的是两个小老头——活像格里鲍耶陀夫笔下的奥察柯夫时代,征服克里米亚时代的小老头。他们是那种一旦学会点什么就永远僵化在脑子里的典型人物。我敢保证他们从一九五三年三月五日之后连报纸也没有浏览过;对他们来说,不论发生过什么事情,都不能影响他们的观点!其中一人穿蓝色上衣,我总觉得那像是叶卡捷林娜女皇时期的浅蓝色宫廷制服,我甚至看出了那胸前拧下叶卡捷林娜银星章之后留下的痕迹。这两个老头从我一迈进房门时就对我和我的来访流露了十分的反感。不过,他们还是决定表示出应有的耐心。

    当你心里有许多话要说时,往往倒不容易开口。何况这时我还被许多丝绳束缚住,仿佛稍一动作就牵扯得很痛。

    但是,我的主旨演说还是准备好了的,而且,看来不会被任何丝绳牵扯住。我首先对他们谈到:有人认为(我不能说他们认为)现在劳改营有变成“疗养院”的危险,似乎如果劳改营没有饥饿和寒冷,就太享福了。我不知道此话从何说起?我请求他们,尽管缺乏亲身体验,也不妨设想一下监禁本身给人造成的痛苦和惩罚:一个人不能住在他自己家里,同他在一起的是他不希望一起住的人,他不能同自己所希望的人(家属、朋友)们在一起;他看不到子女的成长;不能自由走动,一般也不能从事自己喜爱的专业劳动;他经常感到别人——具有不同生活经验、观点和习惯的其他犯人对自己的压力甚至仇视;他受不到起柔化作用的异性的影响(就不必谈生理问题了);甚至医疗条件也坏得同狱外无法相比。这哪里能同什么黑海海滨的疗养院相比呢?为什么那么害怕监狱会变成“疗养院”?‘不,这个想法根本不能打动他们。他们稳坐如山,毫不为之所动。

    那么,就谈得广泛些吧。我们的目的不是使囚犯改造后重返社会吗?那么为什么要让他们经常生活在严酷的环境之中?为什么现在的制度仍要百般凌辱犯人、经常在rou体上折磨他们?使他们变成残废对国家有什么好处?

    我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了。于是他们向我解释我的错误:首先,是我对今天的犯人构成不够了解,是凭老印象看问题,落后于生活(这确是我的弱点,我的确没有看见现在坐车的人们)。而对于那些被隔离的累犯来说,我刚才列举的事根本算不上剥夺权利,目前的制度只能使他们觉悟起来(丝绳把我拉痛了!是的,在这一范围内他们有发言权,他们了解现在是什么人在坐牢)。使他们重返社会?…是的,这当然不成问题。老头子们象留声机似地说着,但我从那声音里听见的却是:不,当然不能,让他们老死在移民区吧,这样咱们大家都会太平些。

    那么,现在的管理制度呢?其中一位检察长回答了,就是那个穿蓝色制服、胸前有星章痕迹的老头儿,他头上的白发已经很稀了,脸型有点像苏沃洛夫将军。他回答说:

    “实行严格管理制度以来,我们已经收到一些效果:杀人事件从每年两千起(在这间屋子里是可以谈这类数字的)已降低到目前的几十起了。”

    这是一个重要的数字,我悄悄把它记了下来。看来,这就是我这次访问的最大收获。

    什么人在坐牢?当然,要想谈论制度是否得当的问题,必须首先弄清坐牢的是些什么人。弄清这一点需要几十名心理学家和法学家,得让他们去现场调查,自由地同囚犯谈话,然后才有可能展开讨论。而我那些“劳改营通信员们”的来信恰恰不写这些事,他们不写自己和其他犯人是为什么坐牢的。一九六四年——囚犯的亲属们还在孤单中吞咽着泪水。莫斯科的自由人还不知道劳改营的详情(《伊万-杰尼索维奇的一天》描写的是“过去”),他们还是胆怯的,四分五裂的,还不存在任何社会运动。还是以前的,斯大林时代的死寂。

    一般性讨论已经结束,我们过渡到专题讨论。其实,不用我说,委员会也都清楚,而且一切都已决定。他们并不需要我,只不过出于好奇,想见一见我而已。

    邮政包裹?只能限制在五公斤之内,而且要按现行办法分成见等,区别对待。我提议每一等的限额至少要提高一倍,按邮局规定每个邮包的重量限制可在八公斤之内。我说:“他们在挨饿!用饥饿能够改造人吗?!”

    “怎么会挨饿?!”委员会对此一致表示愤慨。“我们亲自去过,我们看到那里吃剩下的面包成汽车地往外技!”(是拉去给看守们喂猪吗?…)

    我该怎么办?我应该对他们大声说:“你们说谎!这不可能!”可是,通过肩膀缝在后臀的丝绳紧紧拉住我的舌头。我不能违反原定的条件:应该承认他们了解情况,是诚心实意的,是关怀囚犯的。把囚犯们给我的信拿给他们看吗?这些信对他们来说无异于一堆废纸,何况把那些揉搓得不成样子的纸片摆到这铺着红色天鹅绒的会议桌上来,也显得可笑,不成体统。而且也绝对不能拿给他们看,他们会记下姓名,这些小伙子们就会遭殃了!

    “但是,让他们多收到几次邮包,这对国家并没有什么损害呀!”

    “您知道是什么人利用这些邮包吗?”委员们反驳说“基本上是有钱的家庭。(“有钱的”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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