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恋_第一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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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第3/9页)

的袜子,在眼前出现的rou感时,他不禁叫道:“瞧,瞧,这才是该画的,这才是生活!在一件裙袍边上的女人的脚!里面什么内容都可以归纳进去!有现实、性感,诗意。没有什么东西能比一个女人的脚更优美,更漂亮了,而且后面多神妙:藏在后面的腿,在这丝袜下面让人看不见,煞费猜量!”

    盘膝坐到了地上,他抓住软鞋举起来,从皮制鞋套里脱出来的脚动来动去,煞像一只因为得到释放而吃惊的小动物在动来动去。

    贝尔坦一再说:“多精致,多出众而又丰满,比手更丰满。安妮,将您的手伸给我!”

    她戴着长及肘关节的手套。她从最上缘像剥蛇皮那样将它翻过去再褪下来,露出了苍白、丰腴滚圆的胳膊,脱得那么迅速,使人禁不住以为会大胆放肆地全身裸露。

    于是她伸出了手,让它从腕端垂下来。那些戒指在她白皙的手指上发亮,纤长的玫瑰色指甲像是从娇小可爱的女人手掌上长出来的爱情鳞茎。

    奥利维埃·贝尔坦轻轻地抚爱欣赏这只手。他拨弄那些手指,好像这是些rou的玩具。他又说道:“多么稀罕的妙物!多么稀罕的妙物!何等秀丽的纤细肢体,机智灵巧,它能体现人们的一切愿望:书、花边、房舍、金字塔、火车、点心,还有爱抚,这是它最重要的任务。”

    他将戒指一个一个卸下来,当脱下了一绺金丝的结婚戒指时,他带着微笑低声说:“法律,我们向您致敬。”

    她觉得这有点儿过分,说了声:“傻瓜。”

    他经常爱开玩笑,这种法国式的倾向,将极严肃的感情混淆在讽嘲的外表一起。抓不住女人们敏感的特征,认清所谓精神领域的界限时,常常会无意识地损伤了对方。每当他用一种放肆不恭的调子谈到他们之间长期以来的关系的时候,她尤其愤怒,而且他曾断定过这是十九世纪最美的例范。沉静了一会儿之后,她问道:“您会领我们去参观预展,我和安耐特?”

    “我一定这样办。”

    于是她向他了解下次沙龙中那些最好的画幅。这次预展将在十五天后开幕。

    可是,也许是忽然想起忘记了一项采购,她说:“走,将我的鞋给我,我要走了。”

    他正漫不经心做梦似的将那双软鞋在手里翻过来又翻过去。

    他弯下身去吻那只恍惚在袍裙和地毯之间飘浮的脚。略略感到一点儿寒冷的脚停下不动了。于是他给它穿上鞋。站着的纪叶罗阿夫人接着走到摊满了纸的桌子旁边。桌子上面,一摊已经拆开的新信老信。堆在原来油彩已经干了的调色板旁边。她好奇地瞄了一眼,碰了碰那些散页,拾起它们,想看看下面。

    他一边朝她走过去,一边说:“您会把我的乱七八糟弄得更乱七八糟。”

    她不回答,却问道:“要买您的《浴女们》的这位先生是谁?”

    “一位我不认识的美国人。”

    “您同意卖了那幅《路边歌女》吗?”

    “是的,十万法郎。”

    “您干得不错。这数目可观。再见,亲爱的。”

    她伸过面颊,他在上面轻轻地吻了一下,于是她低声说道:“星期五,八点。我不用您送。您对这很明白,再见。”说完她就从门帘下不见了。

    她走了之后,他首先重新点起了一支烟,而后在他的工作室里慢步横踱起来。在他目前展开的是这段交情的全过程。他想起了已被忘却的那段早年情谊中的细节;咀嚼它们,逐一地串连起来,独自重新回忆体味这段追求过程。

    那是他刚从巴黎艺术界的天际作为一颗新星升起的时候。那时绘画界独占了所有的公共热情,靠了画笔几刷子赚来的钱,麇集在豪华住宅的区域里。

    贝尔坦于1864年从罗马旅游回来后,有几年一无成就,默默无名。后来在1868年展出了他的《希腊艳后》,几天后就被评论和社会捧入了云霄。

    战后的1872年,当昂利·雷尼奥特①的死使他的同行都得到类似光荣台阶的时候,他的一张豪放画作《若卡斯特》②使贝尔坦列入了独创者之林,然而他在独特用笔之余也明哲地使它别有韵味,使得学院派也称好。1873年他从非洲旅游回来展出的阿尔及尔的《朱伊芙》获得了一级奖章,已使他出类拔萃;而1874年《沙里亚郡主》的画像更使他成了当代的首席肖像画家。从此之后,他就成了这位巴黎女人和巴黎的女人们心爱的画家;成了她们的气质、风度和丰姿最有技巧、最有创造性的表达者。在几个月里,所有巴黎数得上的女人都恳求能得到他的画像。他呢,表现得很难对付,要人付给高价。

    

    ①Henri Regnault1843年生于巴黎,1872年死于Buze女al之役,重彩大胆画家,作有《沙乐美》、《不经裁判的死刑》、《土耳其省督军的突围》等。

    ②Locaste神话中锡伯王之妻,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又与其亲生儿子结婚生子四人。事发后,绝望悬梁自杀。

    

    那时,他很时髦,以一个社交场中的谦虚男子汉的身份常出去做客。一天,他在莫尔特曼公爵夫人家中看到一个重孝打扮的年轻女人,当他进去的时候她正出来。在门下的相遇给他留下了一个赞叹不已的优美雅致的动人场景。

    他探询了姓名之后,知道她是纪叶罗阿伯爵夫人,一个诺曼地小贵族地主的妻子。他是个农艺家和众议员。她穿的是公公的孝服。她才智横溢,受人敬仰,为大家所乐意交往。

    仍然处在吸引了他的艺术家眼光的场景震撼之下,他脱口而出说道:“啊,这位我愿为她画像!”

    第二天,这句话被传到了这位年轻女人那里。当晚,他接到了一张蓝色隐约有些香味的短笺,用纤细的,略略自左向右往上斜的正规的字体写道:

    先生:莫尔特曼公爵夫人从舍下告辞时说您准备采用我的蒲柳之姿作一幅您的杰作,我谨向您表示:如您这不是一句客套话,并且您从我身上看出有些特征,可以重现予以提高的话,我亟愿为之服务。

    请相信我,先生,我是真心诚意的。

    安妮·德·纪叶罗阿

    

    他回信询问何时他可以去拜候伯爵夫人,他直截了当地接到了请他下星期一去午餐的邀请。

    地点在马莱斯埃伯大道一座高大讲究的现代房屋底层。穿过一间挂着蓝色丝帷,装着白色、金色木墙板的大厅后,画家被接进了铺着上一世纪图案地毯的小客厅里,这些按瓦托①式图案设计的地毯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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