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缓缓归_第四章星桥横过鹊飞回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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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星桥横过鹊飞回 (第2/5页)

,偷偷再往前移了数小步。扬起小脸,呆呆望着粉墙之上那短短数行笔迹。

    君以缺月赠妾,寓意情之抱憾。

    然,妾愚钝,至死方悟。

    城将破,妾,身心已难两全。

    若国尚有复日,君见玉碎,如见妾之完璧。

    妾虽死,玉虽裂,还君以皎皎玉壶。

    殿内,并未留下汤药的气息,只有那一抹淡淡的薰香,若有如无,随着铜兽口中的青烟,袅袅而上,再四散开去。

    我静静地立着,凝神辨着粉墙之上的笔触,一时间,仿似石像。

    身后,并无任何喧哗,我却明显感觉到有两道精光射于我的脊背之上,甫转身,只见十步之外,一个俊美高大宛如谛神一般的身影,正默然肃立于殿内。原先的宫人,突然间俱不知去向,大殿之内,空空荡荡,只余下两个人,相对而立。

    一身华美绝伦的玄色朝服,其上,以七彩的丝线绣成了盘旋的蛟龙与云纹,墨玉为冠,长簪束发,手中,尚握着一截来不及扔掉的银鞭。惊世的俊颜上,一双精目,上下审视着我,瞳孔内的墨霭,深不可测。

    我有一些恍惚,他不是还要有一个时辰之久才能退朝,为何能转瞬即至?我突然顿悟到什么,他,他不是病重不治了么?!怎么看起来,竟无一丝病态?!

    狰狞的小脸上,看不出颜色的变化,只有小小的唇瓣变得惨白。既忘了上前叩拜,也忘了开口,下意识地将自个的左掌紧握成拳,悄悄藏至身后。

    他淡淡开口道:“戴十四,你不用藏,朕不用看你的左掌,也认得出是你。你今生即便化成灰,朕,也能认得出。”语气虽淡,却是冷的。

    十四,设想过许许多多幕再见的场景,却没有一幕似眼前这样的。他看到十四还活着,不是应该狂喜么?不是应该高兴么?怎么既没有热泪,也没有拥抱,什么都没有,还是这样冷静复冷淡着?!

    足下的布履,直直向后退了数步,尖声道:“陛下说自个伤重…不治,原来是,又骗了…”我本想说十四,终是,没能说出口。

    他淡淡一笑:“戴十四,朕早就说过,你的道行太浅。”

    我心内一灰,犹不敢深信:“难道杨吴进犯,苏州一役,也是假的么?”

    他斥道:“当然是真的。你戴十四,还没那么大能耐,让朕爱你爱到要拿苍生社稷,换你倾城一顾!”

    所有的血液,此时已全部涌至头顶,脑袋“嗡嗡”作响,如果不是满脸的伤痕,此刻的戴十四,定然已面如金纸。我急了,整个吴越国朝野皆知的事实,怎么可能是假的?!

    “那…陛,陛下的御驾亲征呢?”

    他嗤笑一声,将原本握于掌中的银鞭随意一扔:“朕,若不御驾亲征,又怎么能让你看见那张招募天下名医的告示,又如何能借着天下间悠悠众口,使你深信不疑?!”

    我目瞪口呆,呆呆望着他,十四,又被他骗了?

    可是,心内惊惶的表象下,却分明还有一丝千斤巨石被落下的释怀,还有一点隐约的…苦涩。

    十四,竟又被他骗回了宫。

    十四亲眼在乡间,目睹那么多百姓为了天子沉疴,惶惶不可终日。十四好容易找到京师,未见天子之前,甚至觉得街市之上行人的面色,都是愁苦的。街闻巷议,震惊朝野的剧变,竟然是精心布局,螳螂捕蝉的圈套。而这个“蝉”,竟然是为此哭了不知多少个日夜的十四。

    眼前之人,无论他要做什么,十四有十个脑袋加起来,也不是他对手。我垂下头,萎顿异常,原本就路途奔波之苦,加上日夜身心的煎熬,此刻,再经此打击,已摇摇欲坠,布履一软,差点栽倒在他跟前。

    可还未及我倒下,面前之人已然敛了笑容,换成一副比阎王厉鬼索命之色还要凶狠的神情,向我道:“戴十四,是不是朕不死,你就永远不会回来是不是?!原本李裕还劝朕,要朕以元瓘病重为名发布告示,朕没有准。朕,要和老天打一个赌,要和你戴十四打一个赌,朕要再赌这最后一次!如果你戴十四只有等到元瓘病重才肯回来,那朕,宁愿你永远也不回来!朕跟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戴十四还不肯回来,朕,即刻就下旨,昭告天下――朕的戴氏已死,并将你的空棺发丧!”最后几句,已是吼出。

    我愣愣地看着他,原本一肚子的伤心,竟被他吼得忘记了。半晌,始颤声道:“元…瓘好么?我可以见见他…么?”

    他一挥袍袖,高声斥道:“要见元瓘可以,先过了朕这一关!”

    我被他语气中的严厉击到,又是伤心又是委屈,睁大双眼,瞪着他。他冷道:“戴十四,你怎么没死?”

    哪里有人会这样质问生还者,而且还是…我心里气极,不知哪里又来了力气,站直了身躯,扬声道:“陛下如此急着看十四死,当初为什么不一剑命中,直接将十四结果掉?!”

    之前在宫内,十四心内虽有恨,却始终不曾有勇气问过他,因为这句话,是十四心内的硬伤,宛如病入沉疴,一碰就痛,且,痛不能当。十四,只能将它包裹起来,假装自个不想知道答案,假装自个已经知道答案。每一个寂静的深夜,十四只能靠想起那支插入自个胸前的长剑,才能暂且忘记他给十四种种美好的过往,才能强压下十四心头对他的思念,管住自个每一次想要冲过去揭下皇榜的小手,捆住自个数度想要回到他怀内的步履。

    他见我问起,半晌,始淡淡一笑道:“戴十四,尔系朽木,朕懒得跟你罗嗦。”

    我更气,眼泪竟不争气地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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