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倾歌_晋穆番外-绝壁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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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穆番外-绝壁赋 (第8/8页)

,看清山脚宫廷的枫树林里那个修长的白衣身影后,不由得一笑:“仙音?我看是仙笛才对。”

    “嗯?”狐之忌一愣。

    晋穆淡淡道:“吹笛者执笛宋玉。王乐天下,自然是无人可比。”

    狐之忌恍然大悟,穷极目力看了一会后,言道:“莫非他就是那个执有宋玉笛的梁国公子湑君?”

    晋穆唇角一扬,正要再说时,却神色一怔。先前唯有湑君一人的枫树林里此刻又多出一纤柔的明采衣影,少女的面庞映着媚阳,明净如月般皎洁的笑容竟灼得晋穆眼睛一痛。那娇俏可爱的双髻,那灵动娇柔的笑容,让他的心弦猛地一颤。

    脑海里刹那浮现出三年前帝丘那个女孩的样子。几乎毫无怀疑地,他立刻确定了她的身份。

    夷光,夷光。

    美夷如华光。是她吧?

    少女倚在湑君的身侧,湑君微笑着低头在她耳畔说了几句什么,又再度吹起笛来。

    笛声再起时,明亮的采衣翩飞枫林间,舞姿妩媚无双。

    狐之忌喃喃道:“仙乐,仙笛…仙女?”

    “嗯,仙女。”晋穆神游在外,心不在焉地接口-

    无苏和文姒的婚礼上,晋穆再度见到了夷光。她的坐席在他对面,身边坐着一个紫衣俊美的年轻公子。

    晋穆一望那紫衣公子魅惑到妖娆的面容,不想也知是谁。只是无颜对待夷光的神色,却不再是如三年前那般宠极爱极,怜惜之色隐藏在那深不可测的眉眼间,或见沉沦。

    晋穆微微一笑,心道:他这样的人也有顾忌,不赖。

    纵使在这几年中据他到询和对英蒙子的相告,他早知道匡束无颜的那些顾忌其实根本不该存在,虽如此,他却非常乐成见这位风流天下的公子潇洒不再的模样。

    一年前齐国出兵东夷,三战败敌,取东蛮,降龙烬,得骁军十五万,据说正是这位年仅十七的无颜公子首次领兵,一战威天下并得第一公子的大名,晋穆自然不是不知。

    晋穆知道,自己选择的那条路,早决定了他和此人迟早是相对的敌人。

    他移目看向夷光,却见她正低着头给无颜斟酒,装作无比欢快的面容上分明还有一丝忧郁没有散去。

    晋穆心神一动,放下酒杯,暗自沉吟-

    无颜愣愣望着金銮下满面喜色的无苏和文姒,那样的幸福和美满让他没来由地心狠狠一抽,他下意识地垂手拿酒杯,手指却按上了一人冰凉的指尖。

    他侧首,却见夷光抬头看着他,眼中有些慌张:“二哥。”

    无颜紧紧抿住唇,一把握住了夷光的手。

    这些日子他故意冷淡她,不理她,疏远她,竟让她对他的一次碰触就慌乱如此了么?想到这里,心里似乎不止抽痛,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恨怒火,让他心情激荡难定。

    夷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见他凤眸间寒凛异常,忙低声问:“二哥,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一声痛苦的低叹自无颜喉间发出,他指间死死一用力,又蓦地松开,举杯将酒饮尽,起身先退了席。

    夷光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双眸间浮出一层若有若无的悲哀。

    晋穆瞧着,眉毛一皱。

    她都知道。

    “都”的含义有多广,他目前还没心思去查明,他只知道,他并不喜欢夷光这般难受的神情。他救下的那个女孩,就该如那日午后在枫林里见到的那般快活无忧。

    他低声嘱咐了狐之忌几句,亦悄悄退出了殿间-

    太掖池水声流泄,清淡的荷香萦绕在银色的月光下。晋穆点足踏过满湖碧叶,停在池中大石上,那个紫衣公子的身边。

    “金城四周可看清了?”无颜不回头,冷冰冰地开口。

    晋穆笑道:“自然是游览了一番,不愧天下最富庶的都城。”

    无颜哼了哼。

    晋穆将手里携带出来的酒壶递给无颜,道:“酒虽不能解愁,但酒能醉人。”

    无颜毫不客气地拿过酒杯,仰头长饮。

    晋穆看了他半响,忽道:“那件事你没说出去。”

    无颜停下饮酒,闭着眼睛道:“你救了她的命,此恩必还。”

    晋穆撩袍坐下来,好笑道:“我救了她,不是救你。”

    “有她,才有我。”

    晋穆不料他在自己面前竟这般坦率,愣了片刻,方硬邦邦道:“你的丫头似乎今日并不再是你的。”

    无颜一笑,转过头看着晋穆时,凤眸流淌着妖魅的暗色:“不必你担心。她是我的丫头,迟早是,一定是,一生一世都是。”

    晋穆翻眼,淡淡道:“我看到她和湑君在一块。”

    “哦,她以为那是她的救命恩人,自然亲密些,有什么奇怪的。”

    “什么?”晋穆一怔之后反应过来,不禁怒道“难怪你不说!”

    “自然,”无颜似笑非笑“等我能够时,从湑君身边带她回来总比从你身边带她回来容易多了。再说,你稀奇以救命之恩求得她的心意?那未免太无趣了。”

    言罢,他看着月色下脸庞铁青的晋穆,朗声笑道:“而我和你,还可以在其他的地方较量,比如战场,比如――”他举眸望着夜空,轻声说着:“比如这天下。她要看奠下。”

    她要看奠下?晋穆闻言眉宇一动,眸光沉了沉。

    沉默半日,晋穆若有所思道:“两年后,她就及笄了。”

    “可以嫁人了。”无颜喝着酒,看似无意识地接口。

    “我会来求亲。”

    “她不会嫁你,及笄时,她谁也不会嫁。”

    晋穆不自觉地拧眉,正待出言讽刺时,无颜却低声道:“她也不能嫁湑君。她谁也不嫁,她只是我的丫头。”

    晋穆看着月光下那个自饮自言的风流公子,好笑不屑的同时,心底突然有点可怜他。

    可怜他和她的兄妹身份,如何让他几近痴狂的心意堂堂明之?

    而晋穆同情别人的时候,却不知两年后夷光及笄之时,他却被困匈奴狼兵的合重包围下,根本无心东顾。长达一月的合纵包围,差点在那一战丢了性命的他好不容易荡涤狼兵,将匈奴人逼退沙漠之后,再想起心里那个美丽的少女时“齐大非偶”的流言已然传遍天下。

    等他匆忙赶回金城,夷光已经被无颜带去了战场。

    他这才知道,那夜月下,原来最该被同情的人却是自己。

    人生的失去与得到,谁也不能预见,而又偏偏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它行往的方向。

    只是他晋穆,却从不信天断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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