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年月_第1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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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节 (第7/17页)

哨让哈拉斯趴下身来。它没有立即就听从召唤,但却把戴着颈圈的头伸到我这边来。我牵着它。可是在上面,尽管还有一段距离,却雷声隆隆。图拉紧靠在我身边,用力一拍手,把水母渣都拍到了我的衬衣上。她不耐烦地催促着,然后便扬长而去。哈拉斯想跟她走。我不得不叫了两次:“站住!”我左手牵着狗,右手牵着燕妮,把她带到雷雨即将来临的海滨木板小桥上。参议教师布鲁尼斯和他的两个学生正在惊慌失措的浴场疗养者之间寻找燕妮。他们喊着:“燕妮!”他们担心出现最糟糕的事情。

    还在第一阵风到来之前,疗养地管理处就把八面不同的旗帜和四面同样的旗帜降了下来。布鲁尼斯爸爸抓住童车的把手,车子在抖动。第一阵雨滴已经从天而降。瓦尔特-马特恩把燕妮抱到童车里,车子的抖动并未减少。甚至当我们身上穿着干衣服,参议教师布鲁尼斯用颤抖的手指给我三块麦芽止咳糖块时,童车还在一个劲儿地抖动。雷雨是一个巡回剧场,它极其铺张地迅速蔓延开去。

    我的图拉表妹——

    她不得不在这同一座海滨木板小桥上大声叫喊。这时,我们已经能写自己的名字了。燕妮再也不坐在童车里被人推着走,而是像我们一样,一小步一小步地走着路去裴斯泰洛齐①学校。假期随着学生车票、游泳天气和不断翻新的布勒森海滨木板小桥准时到来。现在,如果有风的话,在木板小桥的十二根旗杆上,飘动着六面共和国的旗帜和六面囗字旗。这些旗帜不再属于疗养地管理处,而是属于布勒森社团地方小组。在假期结束之前,在上午,十一点刚过,康拉德-波克里弗克淹死了——

    ①裴斯泰洛齐(1746~1827),瑞士教育家。他主办的一个学校全欧洲闻名,其宗旨是培养学生自给、自立、自助和助人的能力。

    你弟弟,那个鬈发的小家伙淹死了。那个无声的笑者、合唱者和无所不知的人!图拉和康拉德再也不能用手讲话,再也不能用手肘、额头、下眼皮和手指十字交叉放在右耳旁,不能两根手指讲话,也不能脸挨脸了。现在,一个小指头被挤掉了,因为在防波堤下面…

    冬天是罪魁祸首。它凭借冰雪、融雪天气、浮冰和二月份的风暴使木板小桥严重受损。尽管疗养地管理处让人对木板小桥又做了一些修复,小桥被刷成了白色,配备了新的旗杆,在假期中引人注目。有一部分旧排桩在水下很深的地方已经被冰块和汹涌的波涛折断,可是这一部分潜伏着危险的旧排桩依然耸立着,酿成了图拉小弟弟的灾难。

    尽管那年禁止在防波堤游泳,但还是有一些男孩,他们从露天浴场过来,把防波堤作为目标,把它当做跳水塔。西格斯蒙德和亚历山大-波克里弗克没有把他们的弟弟带来。他用狗爬式在他们后面游着,尽管不规范,但他手、脚并用,又蹬又踢,居然能够游起来。三个人一齐从防波堤上往下跳了可能有五十次,五十次都又露出了水面。然后他们又一齐跳了十七次,可是只有十六次是三个人一齐露出水面。如果不是我们的哈拉斯发疯似的动作,也许没有人会这么快就注意到,康拉德再也没有浮出水面。从海滨木板小桥那里出发时,把它也算在里面了。现在它沿着防波堤跑来跑去,心神不定地四处乱叫,最后终于站定,仰天哀鸣。

    这时,正好“天鹅号”海滨浴场轮船停靠。但是,所有的人都挤在海滨木板桥右侧。只有卖冰棍儿的不理解这是怎么回事,仍在继续扯着嗓子报出他的冰棍儿品种:“香草、柠檬、香车叶草、草荣、香草、柠檬…”

    只有瓦尔特-马特恩脱掉鞋子,头朝前,从海滨木板小桥栏杆处跳了下去。他正好潜到我们的哈里斯最初哀鸣着、然后又用两条前腿刨着作出记号的那个地点的位置。埃迪-阿姆泽尔提着他朋友的鞋子。马特恩重新浮出水面,又潜入水中。幸好燕妮不用观看这一切。参议教师同她一道,坐在疗养地园围的树下。只是在西格斯蒙德-波克里弗克和一个并非救生员的男子轮流帮助下,他才得以将又聋又哑的康拉德救上来。原来,康拉德的头卡在两根紧靠海底的、折断的木桩之间了。

    他们刚把他放到步行桥的木板上,救护队就带着供氧设备来了。“天鹅号”轮船第二次鸣汽笛,驶进了它的海滨浴场航线。没有人要卖冰棍儿的停止叫卖。他仍然在叫:“香草、柠檬、香车叶草…”康拉德的头已经发紫。他像所有溺水者一样手脚发黄。他的右耳耳垂在木桩之间已被撕坏。淡红色的血从耳垂上流下来,滴到木板上。他的双眼无法合上。那头鬈发在水底仍然拳曲着。在他这个看起来不像已经淹死、仍像活着的人四周,淌了一摊水。他们按照规定给他使用供氧设备。在做各种使他复活的尝试时,我捂住图拉的嘴。当人们把供氧设备又从他身上取走时,她咬住我的手,然后以压过冰棍小贩的声音久久地冲着天空大叫,因为她再也不能同康拉德藏在木棚里面,瑟缩着藏在海滨木板小桥下面,偷偷地钻到城堡围墙的壕沟里,或者完全公开但仍然是秘密地在热闹的埃尔森大街上,用手指,让脸挨着脸,用额头上的标记和爱的暗号进行好几个钟头没有声音的谈话了。

    亲爱的图拉:

    你的叫喊一定会坚持得更久。就是在今天,它还萦绕在我的耳际,始终保持着一种冲破云霄的高音。

    我们的哈拉斯在第二年和第三年都不能去防波堤。它呆在图拉身边,图拉同样也不去海滨木板小桥。他们俩的这种一致性还有一番来历。

    在那一年夏天,也就是在又聋又哑的康拉德-波克里弗克游泳淹死前不久,要让哈拉斯去配种。警察局了解这条狗的谱系,每年总有一至两次,寄一封由一位名叫米尔肖的少尉警官签署的函件来。对于这些差不多是以命令式的口气书写的函件,我父亲从来不说一个“不”字。首先,他不想生警察的气,尤其是作为木工师傅不想生警察的气;其次,如果像哈拉斯这样一条公狗配种的话,每配一次都会带来一笔小小的收入;第三,我父亲对他这只牧羊犬感到的自豪也是有目共睹的。当他们俩动身去进行收费交配时,谁都会以为,警察不是让哈拉斯,而是让我父亲去配种。

    我第一次被允许同行,虽然对此并不十分清楚,但也并非全然不知。尽管天热,我父亲仍然穿上了一套他本来只是在木匠同业公会开大会时才穿的西服。深灰色的背心牢牢地绷在他的肚子上。在毡帽下面,他含着一支浅褐色雪茄,这种雪茄十五个芬尼一支。哈拉斯刚从茅屋出发,刚给它戴上口套——因为这是去警察局——它就跑到前面,又犯了它的老毛病,尽情地跑。按照那支外层已经退色的雪茄还剩下相当可观的一大截烟来衡量,我们到达霍赫施特里斯的时间比估计的要快。

    霍赫施特里斯是一条由朗富尔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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