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年月_第3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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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节 (第3/19页)

是大夫先生,我到处都不舒服。”

    “哪儿是到处?”

    “到处,大夫先生,到处!”

    “这一次是脾脏吗?”

    “脾脏、心脏和肾脏。”

    图拉用放在薄木片被子上的手触诊道:“那么您患的就是糖尿病。”

    现在我不得不讲:“我还发烧哩。”

    她已经在拧我这个胖小子了:“这儿?是这儿吗?”

    按照游戏规则,而且也因为真的很痛,我叫了起来。现在,我们又换了一个花样来重复这种游戏。图拉可以钻进薄木片被子里去,因为她生病,所以我必须把我的小拇指放在她嘴里测温度。现在,就连这个游戏也完了。我们玩了两次相互瞅着、不准眨眼睛的游戏。图拉又赢了。因为没想出别的游戏来,所以我们现在又玩一次不讲话游戏。图拉赢了一次,现在我赢了,因为图拉在做游戏时打破了沉默。她从呆板的、光线由下往上照着的脸上,用十根皮薄如纸的淡红色手指发出嘘声:“有人在屋顶上爬,听到了吗?”

    她吹灭了蜡烛。我听见木材仓库屋面油毛毡的嚓嚓声。这是一个很可能是穿着胶底鞋、走起路来一步一顿的人干的。哈拉斯已经在发出狺狺声。胶底鞋顺着油毛毡一直走到屋顶边缘。我们——图拉在前面——顺着相同的方向,往厚木板上爬。他正好站在狗舍上面。我们在他下面,在屋顶和码起来的厚木板之间只有很小的空间。他坐着,让双腿在檐沟上面晃来晃去。哈拉斯仍然在下面发出狺狺声。我们透过屋顶和仓库边缘之间通风的裂缝偷看。图拉的小手可以穿过裂缝拧他的这一只或者那一只腿。现在,他低声说道:“听话,哈拉斯,听话。”我们没看见那个低声说“听话,哈拉斯,听话”和“你趴下,趴下”的人,只看见他的裤子;但是,他背对一弯新月而投到院子里的那个影子,我敢打赌,那是瓦尔特-马特恩的影子。

    马特恩扔到院子里的是rou。我对图拉耳语道:“肯定是投毒。”可是,图拉一动也不动。现在,哈拉斯用嘴碰rou块,而这时,马特恩在屋顶上给下面的狗打气:“现在吃呀,吃呀,吃呀!”哈拉斯扯着rou块,把它抛开。尽管它是一条老狗,已经有十三年零几个月的狗龄,但它并不想吃,它想玩。

    这时,图拉从屋顶与仓库墙壁之间的缝隙里不止一次轻声地说,更确切地讲,是用平常呼唤“哈拉斯”的声音说:“抓住,哈拉斯,抓住!”而我们的哈拉斯先是歪着脑袋,然后才狼吞虎咽,吃了一块又一块。

    胶底鞋在我们头上嚓嚓嚓地匆匆穿过屋面油毛毡,朝邻近的院子走去。我敢打赌,这就是他。如今我知道:这就是他。

    亲爱的图拉:

    我们带着你的钥匙走进屋子。哈拉斯还要吃rou,没有像往常那样跟着我们跑。在楼梯间,我拍掉身上的锯末,缠住你不放:“为什么让哈拉斯吃rou,为什么?”

    你在我前面,在离我一层楼的地方说:“它并没有听他的话呀,是不是?”

    我在你后面十级台阶远的地方说:“可要是里面有毒呢?”你站在已经比我高了一个楼梯平台的地方说:“那它就死了。”

    我隔着拾级而上的楼梯扶手说:“可是为什么?”

    “就是为这个!”图拉带着鼻音笑着走了。

    亲爱的图拉:

    我无牵无挂地睡了一夜,没有做特别的梦。第二天,我父亲把我叫醒。他非常伤心地哭着说:“我们可爱的哈拉斯死了。”就连我也哭了起来,赶忙穿上衣服。兽医来了,出具了一个证明:“该狗本来还可以活三年,真可惜。”我母亲说:“这个演员过去是共产党,老在院子里逛来逛去的。这件事不是他干的,还有谁?”当然,她是边说边哭。有人怀疑费尔斯讷-伊姆布斯。

    在佩隆肯与布伦陶之间的警察局警犬墓地里,哈拉斯得到了它那参观者络绎不绝的墓xue。我父亲告了状。他提到瓦尔特-马特恩和那个钢琴家。伊姆布斯遭到盘问,可是他在案发时正同参议教师布鲁尼斯下棋,鉴赏云母石,还喝了两瓶摩泽尔葡萄酒。瓦尔特-马特恩也同样准备了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对他提出的诉讼陷入了僵局。两天之后,战争在但泽、在朗富尔、也在其他地方开始了。瓦尔特-马特恩挺进波兰。

    图拉,不是你——

    不过,我可是差一点儿就见到元首了。他用啪啪声和隆隆声宣告自己的到来。所有的大炮在九月一号几乎都朝着四面八方射击。两个木工伙计把我带到我们出租房屋的屋顶上。他们在光学仪器发售商塞姆劳那里借了一个望远镜。战争看起来滑稽可笑,令人失望。我只看到射击——奥利瓦森林冒着一团团絮棉似的云雾——我从来就没有见到弹着点。只是当俯冲轰炸机掠过新航道,后面拖着一缕青烟,在望远镜里显示出那就是韦斯特普拉特时,我才相信,这并不是闹着玩儿。可是,我刚从屋顶上偷偷往埃尔森大街上一看,便清清楚楚地看到买东西的家庭主妇、在阳光下四处乱跑的小孩和猫儿,我弄糊涂了:也许我们只不过是玩玩而已,明天新学期又要开始。

    可是喧闹声大得惊人。那些俯冲轰炸机——十二架罗圈腿式轰炸机,肯定会让我们的哈拉斯变得沙哑;可是我们的哈拉斯已经死了。这条牧羊犬并非死于犬瘟热,有人用放了毒药的rou毒死了它。那时,我父亲流下了男人特有的泪水,让他那外层颜色欠佳的雪茄冷冰冰地含在嘴里。他若有所失地同无所事事的木工学徒站在裂开的桌旁,无法从挺进波兰的德意志帝国部队那儿得到安慰。甚至就连广播电台的消息,就连特切夫、霍伊尼采和图霍拉——可以说科施奈德赖——都已掌握在德国人手中,也未能给他带来丝毫安慰,尽管他的妻子和波克里弗克一家,也就是所有出生在科施内夫伊的人都在对着木工作坊院子大声欢呼。他们欢呼着:“现在占领了佩茨廷,又占了施朗根廷,还有利希特瑙和格兰瑙。弗里德里希,你听,几个钟头前他们就已经开进了奥斯特尔维克!”

    对于木工师傅来说,真正的安慰是在九月三号才由一个身穿军服的摩托车手带来的。信使带来的信上说:元首和帝国总理莅临被解放的但泽市,希望认识该市立下功勋的市民,也希望认识木工师傅弗里德里希-利贝瑙,因为正是用他的牧羊犬哈拉斯配种,产下了元首的牧羊犬亲王。亲王这条狗现在也在城里。木工师傅利贝瑙可能在某个时候到达措波特疗养大楼前,在那里向值勤的副官——党卫军分部首脑某某求教。用不着带哈拉斯这条狗,不过,允许带一名家属,最好是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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