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与狗_第一章别离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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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别离 (第3/7页)

 本田开始感到不安了。虽然已经告诉过家里,如果格罗回去了要好好照料它。可如果格罗就此失踪了,北守他不会伤心?不,在爱犬者中有不少人是和人一样地看待他们的狗的。想到这里,本田越发惴惴不安了。

    可是本田很快就打消了这种不安,即使格罗追车跑过一阵,丢失追逐目标它也会回到牧场去的,因为牧场是它唯一可依靠的地方。尽管只有两晚,可格罗毕竟和北守在那里住过。它想到北守回牧场去,一定也会去那里的。一条猎狗要找那个牧场还不容易?

    第二天下午,本田和北守见了一面。会面时间很短,只有五分钟。

    “啊,你来了。”北守无力的笑笑“给你添麻烦了。”

    “什么麻烦?还不是因为我才让你吃了那么大的苦头!”

    “可别这么想。格罗怎么样了?”

    “这…”本田把棕熊袭击后的情形说了一遍。

    “你能不能马上回去帮我找找格罗,它对这里不熟…”北守的呼吸有些困难。

    “好的,我马上回去找。我估计这时候它已经回牧场了。反正我一定把它找到,你放心好了。”

    “拜托啦。”

    北守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浮出了担扰的表情。

    本田出了病房。

    他脸色阴沉。今天早上他已打电话回去问过情形了。

    格罗在昨天黄昏时回到了牧场。一个牧工发现了它,便用皮带把他拴住了。格罗很听话,牧工拿出了许多rou招待它。一气连毙两头棕熊,战绩可谓辉煌。这全是格罗的功劳,要是没有格罗,北守和本田早被棕熊吃掉了。格罗虽然还是第一次和棕熊遭遇,可是一见主人有生命危险便奋不顾身地扑上去咬住棕熊的喉咙,这个举动实在太漂亮、太感人了,就是专门猎熊的阿伊努猎犬也难办到。

    那牧工完全被格罗的行为感动了。

    格罗吃完饭以后就睡觉了。也许是白天太疲劳,它卷着身子闭上了眼睛。

    天没亮的时候牧工发现格罗不见了,皮带被咬断了。

    他听到的报告就是这些。

    本田在电话里命令他们彻底搜索,一定得把格罗找回来。

    他向机场走去。

    到达中标津机场已是黄昏时分。

    那牧工开车来接他。

    据那牧工所说,他们已经和警察部门以及所有的保健所取得了联系,还向镇印刷厂订印了寻犬传单。他们乘车在计根别和中标津一带兜了一阵,没发现格罗。

    “它会不会以为主人已死,独自回东京去了?”

    “不会不会。”

    本田否定道。格罗是一条好狗,它一定能凭本能察知主人的生死。即使察知不出,乘飞机到这儿的格罗也不可能知道东京的方位。

    ——格罗是寻找它的主人去了,到晚上会回来的。事情肯定是这样。

    可是格罗再也没有回牧场来。

    3

    从海上回来的永山雄吉推开了搭在海岸上的小土屋的木板门。

    这是一间又小又暗的小屋,总共只有五坪(一平约3。3平方米)。这间屋子原来是放渔具的,永山在里面搭上一张床住下了。屋子已破旧不堪,每当冬天的风从板缝里吹进来,屋子里便是一片悲凉的呼啸声。

    永山开了门,习惯了一下屋里的黑暗。屋角里有一堆黑乎乎的东西,从板缝间透进来的淡光给那堆东西印上了条纹。

    “喂,格罗,好一点没有?”

    永山问。

    黑团动了。它站起来迎接永山,尾巴摇摆着。永山打开窗子。

    狗抬头望着永山,那是一双细长的眼。一般说狗的眼睛是茶褐色的,俗称鸢色。可这条狗的眼睛却有些发绿。它的瞳孔是茶褐色的,周围呈淡淡的水色,光凭这点就可以说这是一双厉害的眼睛。

    永山摸了摸格罗的头,开始动手料理起从船上带回来的鱼来。

    格罗带着脖圈,脖圈上刻着“格罗”两个字。永山想这大概是这条狗的名字,试着叫了一声,狗果然微微摇了摇尾巴。

    格罗和永山相识是在四天前的十月十二日。傍晚时分,一条狗来到海边。当时永山下海去捡做汤料的海草去了。这一带的海岸很荒凉,他们所在的村子叫去来牛。村子坐落在厚岸湾半岛外侧,看上去似乎要被太平洋吞没了。村子里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

    那条狗显得相当瘦弱,摇摇晃晃一步一步慢慢地踏着沙滩来到水边。它好像没有发现站在近处的永山,开始喝起海水来。它喝了一会儿,又返身再回走。可是好像它的体力已经耗尽了,一屁股跌坐在海滩坚硬的沙地上。它几次想站起来,可每一次都无力地重又跌倒。那条狗像是死了心,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肋骨微突的腹部微微起伏着。

    永山朝它走近,狗睁开青绿色的眼睛看着他。那不是一双求救的眼睛,那眼光冷静清澈,似乎已悟到了命运的完结。

    永山看了它一会儿,忽然动了侧隐之心。他想,这条狗怕已经老了吧?可是仔细一看却又不是。那狗看上去最多也只有三四岁。他并非落魄,只是因为某个原因才离开东京的。他避人耳目,狼迹天涯流落到此是三个月以前的事。

    狗的脖圈上有一块牌子,上面有东京都目黑区字样。为什么一条东京的狗要跑到这个荒凉偏僻的海边来死?它也许自有它的原因,可永山心里也不免升起一股凄凉惆怅,大有沦落人遇沦落人的感触。

    永山把狗抱起来,狗只微微龇了龇牙,没有挣扎。狗很轻,身体热得厉害,它好像在发烧。

    他把它抱回小屋,给它一些粥,狗添着吃了点。

    格罗很快开始康复了。

    永山受雇于一条捕蟹船,说是受雇却不拿工钱。劳动所换取的代价只是借用这间小屋和领一份口粮。蟹汛期是七月到十月,用的是挂网。每天半夜一两点钟出海,早晨九点左右返港。

    第二天永山回家一看,格罗已能走路了。留给它的鱼粥也吃得干干净净。

    那天永山锯掉了小屋门的下部,装上一块布帘,这样格罗就可以自由出入了。他想尽管自己待格罗不错,等恢复健康以后格罗还是可能要离开的。它要走也行,谁都有着自己的目的地,无论是人也好,动物也好,大家都在朝着最终的目的地走着。

    可是格罗没走,到第三天头上它已恢复到能跑上一阵了。

    永山出海回来给它喂了食,带它到海滩上去散步。格罗虽然没有撒欢的样子,但也不能说一点都不高兴。它忽前忽后跟着永山,有时永山故意跑一阵,它也毫不含糊地跑了起来。永山的心中出现了一盏灯,这盏暖乎乎的灯点亮在他黑暗闭塞的心中,给他送来了一丝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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