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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第1/5页)

    第八章

    岑仁芝演讲会盛况空前。

    连萼生都觉得兴奋。

    撇开其它因素不说,有几个写作人可以坐在五千座位的演讲厅讲台上发表写作心得?

    在座以学生占大多数,萼生挑个偏僻的座位,可是马上被服务员发现,请她到上座去,萼生这次十分随和,微微笑坐到前排。

    心中说,陈萼生,世界不是你的,无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表现良好,早日假释。

    座位已九成满,全场肃静,鸦雀无声。

    如果陈萼生也有这样一天,必定把所有敌人绑了来坐在前排,不许他们动弹,直至听完演讲为止。

    讲座准时开始.在台下看岑仁芝只似四十多岁,她上得台来,落落大方,难得的是,态度并不古板,非常轻松扼要地讲她的题目。

    萼生摊开节目表,母亲今日要讲的是“拙作反映的社会现象”

    萼生莞尔,在家,母亲是绝少提到拙作的,一说到写作,伊便顾左右言他,对牢严教授这等熟友,甚至说“什么阿物儿,靠它赚一两个零用罢了,我就是不惯向阿陈讨钱用。”

    没想到纸包不住火,今日终于要对作品加以坦白分析检讨。

    演讲只得三十分钟,举了很简单的例子,余下时间.由听众发问。

    萼生真没想到群众会那么踊跃,而且对岑仁芝作品非常熟悉,所有问题全属内行,头头是道,萼生诧异得张大嘴,据她调查所得,岑仁芝作品停止公开发售已有多年,这些十多廿岁的读者从什么地方看到?

    正在嘀咕,讲座的负责人过来坐在她右边,笑道:“气氛好像还不错。”

    萼生由衷答:“这是谦虚的说法。”

    “你喜欢读令堂的小说吗?”

    萼生低头据实道:“我一本都没看过。”

    主持人可真意外“为什么?”

    “母亲说写得不好,不值得看。”

    “哎呀,有这种事,没关系,我们送你一套,你带回去慢慢看。”她笑咪咪。

    萼生说“没想到母亲居然有那么多年经读者。”

    “这就是做文艺工作的至大报酬。一本书可以流行十年、廿年、百年,读者赋它永恒的生命。”

    “是,是。”萼生不住颔首。

    “岑仁芝的作品得以再度发行,我们觉得高兴。”

    “谢谢你们,谢谢。”萼生真心感激。

    主持人给萼生投过去一个嘉奖的眼色。

    岑仁芝结束了问答,自台上下来,这个时候、观众席上数千人忽然全体站立,有节奏地鼓起掌来,迎合着岑仁芝的脚步、啪、啪、啪、啪,清脆悦目地表示欢迎、感谢、尊重。

    萼生年轻,一下子被这个热烈气氛感染,但觉心头一热,身不由主地站了起来,跟着群众,也拍起手来,陶醉地看着母亲。

    蹦掌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萼生的心跳也接着加速,她受到现场气氛控制,兴奋无比,忘记身分,忘记立场,什么都顾不得了,大声欢呼,送岑仁芝出会场去,快快乐乐的出了一身汗。

    人群缓缓散去。

    萼生慢慢坐下来,她看看用力过度,拍打得发红的手心,愕然,怎么搞的?莫非这就是群众催眠引发的激情?

    罢才,她发誓,假使有人冲上去拾起岑仁芝,她也会跟着照做。

    这样说来,把规模再搞大些,牵涉到二十万人,煽动他们的情绪,也就可以利用群众的力量为所欲为,那多可怕。

    而陈萼生适才还是他们的一分子呢。

    热汗刹那间化作冷汗。

    萼生呆呆坐着,奇怪,鼓掌的时候,她象亳不觉隔膜,她没想到自己是个外人,她亦不觉夸张,也不需要理由,好像有无形大手cao纵了她的行为举止,她完全失去独立思考能力。

    幸亏人群一散,顿时清醒。

    刘大畏坐到她对面“你受到了感动。”

    萼生回过神来,笑笑:“我真怕母亲从此乐不思蜀,会耽下来做她的大作家呢。”

    “无上欢迎。”

    对,武侠小说中曾经形容过这门武功,萼生肯定它叫摄魂大法。

    宝力弱的人遇上了,身不由己,手舞足蹈,直至虚脱而死,功力强的高手则可抵挡得住。

    母亲的功力在第几层?

    整个组织与制度在与她斗法呢,意志力一垮,不可收拾,势必不能维持中立。

    萼生不由得为母亲担忧。

    “这是岑仁芝应得的荣誉。”

    刘大畏对于上头一切行动,皆无异议。

    萼生温柔地凝视他,任何年龄身分的女性所需要的,也是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党员,只是不知要做些什么才能争取到他。

    她忍不住说“你的女朋友舍你取人是非常不智的行为。”

    刘大畏一呆,不出声。

    “她嫁给了一个甚么样的人?”

    棒很久,刘大畏说:“与你我无关。”

    萼生称赞他:“说得好,但,肯定不如你。”

    一股暖流渐渐涌上刘大畏心头,他不肯露出来,顾左右而言他“有人在外头等你。”

    “谁,找我签名?”萼生知道母亲此刻正在为读者签名。

    “你表弟蒋年昌。”

    两个表弟在萼生心目中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她马上站起来迎出去。

    蒋午昌坐在小小会客室里等她。

    “午昌,”萼生笑着过去“怎么到现在才来?”

    午昌腼腆地说“帮母亲搬些东西出来,顺道来听演讲,没想到来迟了。”

    他坐在那里有点尴尬,午昌属于大自然,阿姨说得对,他有一双特别大的工具手,干起活来,有劲、够力、事半功倍,他亦有一双大脚,此刻只穿著双凉鞋,大足趾圆滚滚,似比常人大一倍,站在土上,一定更加稳健。

    午昌皮肤黑得发亮,一看就知道是干户外工作的人,他是工农兵中第二号人物。

    萼生看看刘大畏,老刘当然是兵。

    “萼生姐,我特地来向你道别。”

    “我还没走呢。”

    “母亲说你这一两日就会动身,届时我未必走得开。”

    “你的猪怎么样?”

    “相当的壮。”

    萼生微笑“恭喜你,可以计划成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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