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言_第一章:巫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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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巫看 (第6/7页)

胶稠的香,太稠的香闻起来是臭的不知什么香,茉莉?广藿香?麝香?不知道。

    洋金花和大麻,缠生在湿婆神周围。焚烧大麻的花,喝大麻种子的茶,一种风格由此展开,人类最早记载的春药方子。实践妲特罗,生活于社会之外。鹿子草混合宽叶香蒲。亚硝酸戊基。骆驼篷或是茄参,或是毛蔓陀罗…

    完不了的夜,梦都疲惫下来了好疲惫的长梦,星星大得像火焰永不熄止。悉达多太子发现自己没有味蕾了。最辛辣的咖哩,也尝不出味道。

    别无选择,他得去找回失去的味觉。上路吧,朋友。

    孟买到曼谷,吃茴香子饼,涂抹杂有芫荽的萼绿色酱,和一块甜得噎死人的三角糕。那是最后一程的印度。接着西太平洋风刮进舱,把那梦境一乾二净全部刮跑。

    率先醒来藏不住一脸笑意的,是美食家密宗大师。想到很快即可过海去中环吃清蒸青衣,尤其是,那鲜妍蒸汁跟白米饭浇拌后吞进肚子的第一口,那口感,密宗大师竟然笑出声来。

    香港,帽子小姐等不及脱掉吸饱咖哩气味的厚衣,晴日才暖,已有春装抢先上市,一点折扣不打的,帽子小姐面不改色全身换新。四处可见电话亭,她已回到家门前了。经过7-eleven即入内买电话卡,五十港币的?一百港币的?她要一百的。如今卡在她身上,带来带去,她得努力购物,补满时间空隙以防一不留神就走那隙间去电话亭。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她驱策自己在几处大mall里面猎物,跑断鞋跟,骨拆骸散。

    所以她床罩都没揭开的和衣倒毙,一觉醒来,银白如昼。久久,久久,不晓得在哪里?举手看表,差不多三点钟,下午三点吗?她在哪里?

    不可思议那银昼是月光,从海上反射进屋的。帽子小姐一恢复意识,时间空隙即在她眼前迸裂,像涟漪,像流沙,一种什么涌出将她覆盖,凉软的。她觉得男人受的折磨够了,她得去打个电话。

    此时男人的家人不会在,寒假都去了洛杉矶舅舅家。帽子小姐选择这个时候出离,一为报仇男人(他不要以为家人不在就可以肆无忌惮跟她在一起),再为激愤自己(她白白放掉了一大把跟他在一起的机会),而这两件都为的是坚定分手的决心。因为她能这次这样的放掉,她就可以做更大的放掉。因为如果她能破纪录十五天不打电话给男人,她就可以十六天不打,十七天不打,二十天不打,一个月不打,像戒烟,或是戒酒一样,戒掉男人。

    她下楼到旅馆大厅打电话。响两下,电话就接了。男人好惺忪沙哑的喂声,当下,她就后悔打了这个电话。

    把你吵醒了。

    现在几点钟?

    三点。

    两个人都一股脑气上来,僵持不语。

    她就要挂掉电话时,男人问她现在在哪里。

    香港。

    那明天就回来了。

    她叹口气,就差那么一点,差那么一点点她就破了十五天不打电话的纪录。

    几点到?我去接你。

    她叹口更长的气,做最后抵抗。

    瞎拚啦?

    对呀,就是瞎拚。

    刷爆没?

    还没。她声音里起了笑意。

    男人于是问她瞎拚了些什么东西,她开始报给他听。报到最后她说格数快没了等电话自动断掉就不讲了…而由于没有告诉男人班机抵达时间,她又跨天桥去街角二十四小时便利商店买电话卡,又讲了更多话。

    帽子小姐走回房间,感到一切如此之轻易。既然打了第一通电话,便打了第二通电话,那么还差第三通吗?轻易于焉变得更加轻易。

    那时,帽子小姐带回来的风尘仆仆的印度行李,填塞得结实如球因此一时也无力去拆解它,或者说,无欲望去打开它。帽子小姐任其搁置着。直到有一天,她奇怪这捆脏兮兮的袋子恐龙蛋化石般蹲踞在角落,遂一拆两拆把它拆开。瞬息,五味七色窜出,升空凝成蕈形云如一千零一夜瓶子里放出来的巨魔,吓到了她。

    一件一件,她陌生不识,又依稀记得。

    连金缕巾,连繁花星辰的绣垫,若不是此刻看见的话她如何就也不记得它们了。它们脱离那个阿里巴巴梦境出现在这里,显得这样七零八落魅力全失的,她简直不记得当初为什么买下它们的?

    帽子小姐迷惘仰视蕈形云,她的确去过一趟旅行,然后回来了。东西散置于地,如何竟像光天化日下的魔术道具,再平常没有了。

    宝变为石,那是帽子小姐当过一段时间白痴和野兽的唯一物证。

    不结伴的旅行者2

    天涯海角。

    有这样的地方吗?有的。

    在蔚蓝海岸。在那里,如果是步行,任一转弯,任一登高,一旋身,一回头,都会哇哇哇惊叫起来的到处看见天涯海角。

    有人,王皎皎罢,乔茵罢,都行。王皎皎就被那一个又一个的天涯海角,一路贪心追看而越走越远。春天五月,太阳到晚上九点还不落。塞尚也嚷嚷起来:“这里的太阳烈得可怕,所有东西对我来说,都成了一片剪影。”

    好几回,王皎皎对自己说,这一定是了,尽头,不可能不是的,绝对是,尽头。

    站在十九世纪初所建目前是八线道公路的“英国人散步大道”上,眼前旷古无物除了蓝色,深深浅浅的蓝,除了天就是海,除了海就是天。然而若非有一条漆白栏干于其间低低横过,一切是没有意义的。因为那一条栏干,划出来一道界线,于是,空间发生了。当然,时间开始了。此时有一张,两张漆白铁铸椅搁在栏干前,虽是空的但可能有人坐过或等会儿有人来坐,所以那时间空间里就有了人。而那人,一生之中他或早或晚将会发出王皎皎一般的叹息,这就是尽头?

    果若一个人站在世界的尽头,他会想什么?他要干什么?

    男孩想去寻找金羊毛。

    女儿化成了精卫鸟,衔微木以填沧海。

    印象派画家哀嚎着:“我费尽心力和太阳搏斗,好个太阳!在这里我根本得用金子和宝石来作画。”

    帝王派出一艘艘童男童女船去求长生不老药。

    彷佛站在长实总部七十楼楼顶俯瞰玻璃帷幕脚下的香港,男人微笑说:“这是一个物质的社会。”

    王皎皎爬上尽头。他是被一条狭仄的街坡吸引,天梯般通往高处的绝人之路,那路头看出去会是什么?他绝没想到,看出去是紫,紫到无栏无界的熏衣草田。

    他大叫起来天哪!天哪!可是没有人听见。

    未曾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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