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楼_第十四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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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第3/5页)

了什么?可是在他的个人生命体验里,在他个人的记忆储留中,那响声,那情景,那短臂上隆起的肌rou,那上下唇相挤而突出的细节,却至今拂之不去…

    他稍定神,听见缴械在说:“…你问我们家乡现在还穷不穷?不那么穷了…你别问宁肯,他号称我的同乡,论起来也真是一个县的…可他爷爷那辈就走出县城,混进城,早就变质了!…虽然父亲五年前亡故,我现在还跟家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最近还回去过…现在我的父老乡亲们在干什么?…很多人,都在挖硫磺!他们突然发现,我们那儿的丘陵上,能挖出硫磺来,他们就你也挖我也挖,很积极地挖,跟当年杀红军,‘文革’中杀地富,那么一样的来劲儿!…挖出硫磺粗矿来,他们就地烧炼,使我们那个村,离它几里远,就熏得你眼睛鼻孔全跟着了火似的…污染之严重,农田的荒芜,就不多形容了…春冰小姐,又是‘儿童不宜’,好,我决不再形容这些个东西…总之,我心里很难过…是的,我的家乡,它为什么总是被放逐在历史的边缘?…”

    他心里也很难过。也许,现在整体上,也是处在某一段大历史的边缘?所以有那么多人感到失落、困惑、焦虑!从老一辈,到最年轻的一代…

    他听见纪保安在问:“…那么,你认为,怎么才能使你那故乡,进入历史的正道呢?”

    缴械在点一棵香烟,很沉郁的样子,宁肯便代他回答说:“要改变愚昧,要让下一代都能受到好的教育…所以,缴械他为他们家乡,捐了十万元钱,给那儿的小学…”

    纪保安“啊”了一声,举起酒杯来,对着缴械,点下巴。缴械举举夹香烟的手,纪保安便自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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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上楼的餐厅后面,有一个歌厅。凡在餐厅进过餐的客人,都可以免费到歌厅消遣,并得到一杯赠送的饮料。这歌厅的特色,是摆放了一架乳白的三角钢琴,有钢琴手为点唱自娱的客人伴奏;暂时无人点唱,钢琴手便弹奏乐曲,或边弹边唱以娱宾客。这比那种千篇一律的以音响设备伴奏的卡拉OK歌厅有趣多了。

    他随着四个年轻人进了那歌厅。歌厅不大不小,空间感觉恰到好处。灯光也不太幽暗,装潢得固然较俗,但俗而可耐。他们选择了靠里面的一个隅,围坐一处。四位男士都要了咖啡,春冰要了柠檬苏打。

    他想继续听年轻人侃,几个年轻人却想唱歌。服务员拿来歌名册,宁肯让他先点,他翻看了一下,很少有他会唱的歌;他注意到,歌名册中有好几面是“台语歌”这恐怕是台资餐馆的特点吧。他把歌名册给了春冰。春冰翻了翻,都不中意,去问钢琴师,能不能弹芭芭拉·史翠珊的那首《RUNWILD》?那披肩长发的女钢琴师说可以试试,于是便给春冰伴奏起来,春冰唱得极其投入,只是很不流畅,唱完,连别的客人也给她鼓掌。接下去,宁肯唱了《同桌的你》,矫捷唱了《小芳》,然后是别的客人在唱。他很高兴又能回复到交谈中去——虽然在歌厅里交谈,往往不能充分地听清别人的话。

    他希望能继续餐厅里的话题,可是四个年轻人却东一嘴西一嘴扯起了什么深圳文稿大拍卖,叶大鹰在俄罗斯拍《红樱桃》苦不堪言,激流岛诗人杀妻自尽,上海深圳新股票上市,长着几个脑袋的作家周洪如何频发警告,JJ迪斯科舞厅与亮马河硬石舞厅何优何劣,吴祖光与国贸大厦惠康超市的官司,四川黑竹沟森林的凶险莫测,张艺谋和陈凯歌新片子的风险,北京禁放烟花爆竹与限养家犬…这些话题要么离他太远,要么又近得令他发腻,他便都没插嘴。当春冰再一次提到电影时,宁肯对几个年轻人说:“对了,雍老师跟《栖凤楼》的制片人还有主演什么的特别熟…不知道拍得怎么样了?前一阵子小报上很鼓吹渲染了一家伙,最近又不大炒这座楼了…”又问他:“雍老师,您是这片子的文学顾问吧,您觉得它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新东西吗?”

    他这才忽然想起,他本是受闪毅之托,有事来找宁肯的,于是他赶紧凑拢宁肯,把有关的情况概括了一下。宁肯听了后说:“我倒还没听说,有观众提供了这么个曝光的线索…听你这么讲,是个偶然事件,那我们没多大的兴趣…我们现在主要是尽可能为老百姓说话,当然,也不能曝光曝到引发出事端来…有的我们拍出来了,自以为是很把握分寸的,结果审查还是通不过,压在那儿…哎,‘一仆二主’嘛,观众和领导都是我们的上帝,让两个主都满意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啊…”两人正交头接耳,忽听有人招呼:“Hi!”

    他抬头一看,一张笑脸正浮在上方,眼影染得很浓,嘴唇上的玫瑰紫色唇膏显得很怪…是卢仙娣!

    卢仙娣不是一个人来的,旁边是台湾来的杨致培先生。

    他只能赶忙站起来招呼。他要把几个年轻人介绍给卢仙娣他们,可是卢仙娣无需他介绍,原来四位年轻人卢仙娣都认识“万国通宝”的法力真是名不虚传!卢仙娣大大方方地把杨致培介绍给了他们。

    于是七个人坐到一处。

    卢仙娣乐呵呵地说:“是我把杨先生拘到这儿来的,他本是不愿意来的,他说,什么?韩上楼?这不是台湾的买卖吗?…他懒得来,在台北,他家街对面,就是一家韩上楼…可我还没来过嘛…我想涮石头火锅,就把他拽来了!…”

    杨致培说:“是呀,这算怎么一回事呀,来北京,要上楼,就上萃华楼、鸿宾楼嘛!要吃涮火锅,就该上东来顺,涮正宗紫铜炭火锅嘛!…也实在奇怪,你们北京,引进这个不伦不类的韩上楼干什么嘛!”

    卢仙娣一旁凑趣说:“麦当劳,肯德基…可以给它扣上一,顶‘后殖民’的帽子,这韩上楼,还有统一方便面什么的…该扣顶什么帽子呢?‘后反攻’?…哈哈哈…”他注意到,坐在他正对面的纪保安脸色变得很难看。

    卢仙娣却仍肆无忌惮地在那里发挥:“…确实是不伦不类!如今的北京,简直成了一个‘后现代’的大杂烩!…更可笑的是‘加州牛rou面大王’,在美国加利弗尼亚,那只是唐人街里很小的买卖,有几个正宗美国人知道它?到了北京,倒弄得一般老百姓,以为吃了那牛rou面就去了趟旧金山、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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