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海_第四章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第四章 (第2/4页)

作身外物,她闲得快乐。

    被她的快乐感染,自然觉得自己做得太多太苦。

    原来心理上是这样的:

    (一)大家一齐做一齐挨,看见旁人收获少我收获多便会做得更加起劲更加快活。

    (二)有人不必做,但他的生活享受程度远不如我,我也会做得更有味道。

    (三)有人不必做,而我做得饿死,人家却更丰足,我就泄气了。

    是以我羡慕香雪海?不过她是个女人。我认识许多没有职业但生活丰足的女人,也不纯是香雪海。所不同的是她们有老板,而香雪海没有。

    叮噹的电话来了。

    我惊异“乌溪沙来电话?”

    “我没有去。”

    “为什么,明明已送你到码头。”

    “看看你是不是在写字楼。”

    “干吗?”我嚷“人盯人?你不是最不屑这种战略?你怕什么?”

    “怕煮熟的鸭子飞掉了,”她很懊恼“人人都知道我同你走,我都三十大寿了,丢了你,我还找谁去?”

    “你也有这种恐惧?不是振振有辞说现代女人什么也不怕?”

    “这证明我重视你呀。”她很俏皮。

    “我不相信。”

    “陆师母病了,派人在码头等我,取消约会。”

    “这还差不多,可是昨夜发的又是什么脾气?”我说。

    “昨夜是我们相识五周年纪念日。”叮噹说。

    “去你的。”我大笑“女人的花样真多,情人节。母亲节、阴历阳历生日、订婚周年、结婚周年,你父母亲姨妈姑爹徒子徒孙什么弥月之喜,圣诞过年、重阳清明,都巴不得叫男朋友好好记着,届时奉献礼物,你们女人真贪。”

    叮噹说:“我老觉得咱们相识是有点传奇性的。”

    “有什么传奇?”

    “茫茫人海,我能遇见你,你能遇见我,不算传奇?”

    “那还有谁遇见谁不算传奇?”我不以为然。

    “根本就是,不过他们不去想它而已。”

    “要不要出来吃晚饭?”

    “我要到元朗去看盆景。”

    “噫,侏儒,”我说“我最不喜畸形的东西,有种叫奇娃娃的小狈,见到就恶心,巴不得一脚踢死它。”

    “神经病。”她挂上电话。

    五分钟过后,电话铃又响,我取起听筒说:“怎么,还是不放心我?”

    那边一怔“我是香雪海。”

    “对不起对不起。”

    她笑笑“我接到赵三电话。”

    “怎么?他说什么?”

    “孙雅芝的母亲终告不治。”

    “啊,”我也替赵三难过。

    “值得安慰的是已尽人事,”她淡言说“最重要的是这一点,他们明天便带着骨灰回来。”

    “明天我去接他们。”

    “不必了。我已吩咐司机。”她说“怎么,明天晚上要不要叫叮噹来?我请你们两对吃饭。”

    “她没有空。”

    “你呢?”

    不知怎地,我说:“我也没有空。”

    “那好,我们再联络吧。”香雪海很爽快地挂上电话。

    叮噹对我颇有遥远控制。

    我不会故意做令她不开心的事。

    我上赵世伯那里去打小报告。

    到达赵府,碰巧他有客,我便在小客厅里坐下。翻阅画报。

    有厚厚一叠报导赵三公于与孙雅芝的秘闻杂志,我本来一向不看这些东西,一读之下,不禁为之倾倒,哗,绘形绘色,活灵活现,简直像是躲在赵老三床底下作现场臂察后才写的,文人无行,一至于斯。

    结尾还要想当然一番:“…想那赵家乃是暴发户,赵三公子是玻璃夹万,孙雅芝恐怕偷鸡不着蚀把米,故此向外宣言谓偕其母往美治病,实则是去唐人街登台。”云云。

    我叹为观止,恐怕都是赵老买回来作参考用的吧,很容易看得出他老人家血脉贲张,兴奋过度。

    这真是。

    不到一会儿,赵世伯送客出来,那位男客长相很怪,可以称他为中年年轻人,因为看上去明明有四十余岁了,表情却一脸狡猾,像个做了什么顽皮事的少年般,动作敏捷,衣着时髦,嘻嘻哈哈的与赵老道别,声音中却没有什么欢容。

    待他走了,我倚熟卖熟,问道:“那是谁?”

    赵老没好气地答:“卫斯理。”

    “鼎鼎大名,叮噹最崇拜的卫斯理。”我耸容。

    “真该死,这家伙每次来,都令我三夜不得好睡,坐下便说些外太空荒诞不经的事儿给我听,什么在某卫星上钻石如拳头大,又有天外来客交给他地球人命运统计之类、嘿!”

    “是不是真的?”我睁大眼。

    “他说是真的,多么活灵活现。”

    “有没有证据?”

    “令人心痒难搔就是在这里,那些秘芨不是给烧了,就是遗失,成堆宝石几乎每颗都物归原主,换句话说,”赵老先生气呼呼“他每次都入宝山而空手回,哼,我却越听越入迷。”

    “哎唷,叮噹才迷地呢。”我说。

    赵老先生说:“而且每次来都喝我最好的白兰地,你说,你说。”

    赵老有他的天真处。

    他的目光落在我面前的一堆杂志上。他说:“你在看这些?”

    我苦笑“我希望不是叮噹写的。”

    “呵,叮噹不会写这些。”赵老先生很明事理“你请放心。”

    老实说,我并没有拜读过叮噹的名著,有时候也看见她伏在书桌上大书特书,通常是笑问:“骂人呀?”她会答:“不骂人的文字不好看。”现在才知道一枝笔的厉害,我怕怕。

    …她这些年来,到底写些什么?

    忽然之间,我按捺不住地好奇。

    赵老先生叹口气“也幸亏有小卫这样知情识趣的朋友来陪我天南海北一番,否则更闷死人。”他打个呵欠“大雄,我那宝贝儿子回来没有?”

    “今天回来。”

    “唉,这年头的父亲不好做啊,儿子的行踪都不知道。”他说得很寂寞。

    我赔笑“也不会常常是这样,这些事会过去的。”

    “我颇心灰。当年对这孩子寄望太大。”

    我不语。

    这时佣人取点心进来,是酒酿圆子炖水波蛋,我吃了一碗。

    赵老又问:“他在哪处落脚?”

    “女朋友家。”我不敢在他面前提孙雅芝三字。

    “香雪海成为他的孟尝君?”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