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恩正中短篇作品_石笋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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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笋行 (第4/4页)

新的进展,刚好小叶也在我家商量写科学报告的事,因此我将各方面汇集来的情况作了一次介绍。

    我们都坐在书房外的凉台上,宁静的夜空如同一面黑色的天鹅绒的天幕,覆盖着我们这个孤独的地球,覆盖着我们这些在占有的时间和空间两方面都十分渺小的人类。闪烁的星星,就像嵌在天幕上的一颗颗晶莹的钻石;若隐若现的银河,仿佛是被从天幕背后射来的神秘的光芒所照亮的微微波动的飘带。凉台上放着的几盆茉莉花,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于是,我开始了我的叙述:

    “所谓成都的石笋,不过是从宇宙空间向地球发射的10台自动观测器。看来确实是每隔200年自动飞回去一台,将它搜集的资料带到某一颗星球上的高级智慧生物那里去。每飞走一台,就留下一块烧坏的地面,还有熔化以后又被喷射气流冲开的绿釉陶粒,这就成了杜甫误会的碧珠。在公元8世纪中期,杜甫还亲眼看见了最后剩下的2台,在这以前,已经飞走了8台,这就是说,它们已经在地球上经历了1600年。从8世纪初期往前推1600年,大约是公元前900年,正是西周懿王的时代。这与《汉流星行事占验》的记载是相符合的。”

    “这种自动观测器,实际上是装在一枚自动火箭上的。这种火箭里层是金属,外层是某种耐高温的材料,这是抵抗火箭穿过地球大气层产生的高热所必需的。由于它的颜色、质地都像石头,所以人们一直误认‘石笋’是石质的。关于这一点本来极难证明,但是感谢那位刘太尉,他叫人凿坏了一枚火箭的外壳。只是由于金属机体带有电荷,才避免了进一步的破坏。这种电击的滋味,我和小叶都尝过了。我想,当年凿下的碎屑,一定还保留在石笋附近的泥土中,所以我们干了一个多月的笨活,硬是把几块残片找了出来。经过化验,证明这是一种有机硅的材料,目前我们地球上的科学技术水平还难以复制。它可以耐高温,但却比较脆,所以用普通的钢凿可以凿下来。”

    小叶说:“当老师最初向我谈到这一推测时,我根本不相信。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从唐代到现在已经是1000多年,为什么最后一枚火箭延至现在才飞走呢?”

    我接着讲下去:“我承认这也是使我最迷惑不解的一点。但是当我回忆我们发现石笋的情况时,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当时石笋是横躺着的。看起来,这种火箭里面有一台水平控制仪,只有当火箭与地面垂直时,它才能发射。我们将它竖立起来了,这就帮了它一个大忙,而让我们失去了一个最好的研究宇宙信息的机会。”

    “看起来我们真该多读点科学幻想小说。这种事有谁想得到呢?”小叶开了一句玩笑。

    回忆起发现石笋那天,老贾确实提到过科学幻想小说,大家笑了一阵。

    老贾把话拉回到了正题:“如果发射火箭的生物有这样高的智慧,难道他们不会采取什么预防措施,使火箭不致倾倒?因为只要发生了这种事,火箭就飞不回去,他们的努力也就自费了。”

    我回答说:“当火箭降落时,自动仪器一定保持它是直立的,这没有问题。但是你忘了吗?刘太尉在凿坏石笋以后,曾经‘以粗铁链将二笋相连’,这样,当其中一枚火箭起飞时,就牵动了另外一枚。虽然铁链很快就被拉断了,但是这猛烈的力量已经足以使它倾倒下去,这当然是火箭设计者原来估计不到的。从时间上推算,这一次发射,大约是在公元10世纪初,那是五代十国的时代,四川正是前蜀王建割据称王,情况混乱,所以历史上没有留下记载。石笋倒下以后,很快就被尘土封没。到了宋代,人们自然就找不到它的痕迹了。”

    “那天下午我们将它竖立起来以后,为什么它没有当场飞走,而要等到夜深人静呢?难道自动仪器也会故作神秘吗?”老贾又问。

    “据火箭专家的意见,这么重一枚火箭的起飞,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特别是隔了这么长的时间,仪器的调整,某些部件的预热、润滑,机件的测试,都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

    “这真是不可思议!”老贾摇摇头。

    “这一点你是无法怀疑的,”我笑了“4月5日凌晨2时,全世界的雷达站都观察到了一枚火箭在成都地区升空的情景。这两个月来,国外科学单位议论纷纷,一直在猜测我们为什么会在大城市里发射火箭,由于研究工作没有结束,我们的新闻报导一直保持沉默。此外,我们还化验了火箭发射地点的泥土,发现其中的放射性很强,证明了这种火箭,至少是在地球大气层这一段旅途中,启动的是原子发动机。还有那被火箭尾喷管喷出的高温烧化了的泥土,这不是可以说‘证据确凿’了吗?三天以后,科学院就将在成都举行一次盛大的科学报告会,正式向世界宣布这一惊人的消息了。”

    “我不是怀疑这个。我只是想,在这万点繁星之中,是哪个星球上的人在作这种观察?他们是什么样子?他们的思想又是怎样的?2000年的时间,对他们而言,仅仅是一个观察周期,那么他们的计算时间的单位又是怎样的?谜,这宇宙间充满了多少未知之谜啊!”老贾举目望着夜空,他的眼中有一种迷惘和惶惑的神色。多少个世纪以来,当人类想到宇宙,想到永恒,想到人生的有涯和时间的无涯等等难以解答的问题时,通常都是要露出这种神色来的。

    当我再开口说话时,这种情绪似乎也感染了我。我的声音变轻了。我似乎是在讲给旁人听,也像是讲给这幽静的夜空听:

    “迄今为止,我们都是用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来理解时间和空间的关系的。但是我们当前所理解的时间和空间,是不是就足以概括宇宙的全部真实呢?是不是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或者用科学的名词来说,在‘超太空’里,存在着另外一种时空观念?譬如说地球上的2000年,可能只相当于他们的一个多月;若干光年的距离,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超越。现在科学家正在研究的‘时空场共振理论’,至少已经证明这种现象是可能存在的。说不定正在观察地球的智慧生物,就是这样来超越时间和空间的。宇宙间的奥秘太多了,有谁知道呢?”

    沉默。大家都怀着肃穆而又期待的心情,遥望太空。

    银河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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