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奈尔·伍尔里奇作品选_后窗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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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窗 (第8/10页)

现在他已经过了房间,就连索沃尔德也有权开枪打他——这是擅闯民宅。我只能一如既往地躲在幕后。我不能到幕前去,给他望风,做他的盾牌。就连侦探们也安排个望风的。

    他在干的时候一定很紧张。我看着他干,比他紧张一倍。二十五分钟就像是五十分钟。他终于来到窗前,把窗子插销插紧。灯熄了,他走了出去。他成功了。我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憋了二十五分钟的气。

    我听见他用钥匙开街门,他上楼时我警觉地说:“别开这里的灯。去好好地喝上一顿吧,你的脸都快发白了,这对你来说可是破天荒的。”

    索沃尔德在离家去湖畔公园二十九分钟之后,回来了。一个维系一个人生命的短暂的时间极限。现在,这个冗长的交易到了终曲,希望来了。我乘他尚未注意到遗失了什么,拨出了第二个电话。时间很难掌握,但我一直坐在那里,手握听筒,不断地拨着号码,然后每次都将它挂断。他的电话号码是5-2114,他进屋时,我正拨到2,省下了前面那点时间。当他的手刚离开电灯开关,电话铃响了。

    这是个将要摊牌的电话。

    “我要你带的是钱,而不是枪;所以我没有露面。”我看见他露出了惊慌的神色。窗子的秘密还不能暴露。“我看见你走到大街上时,拍了拍外衣里面,你的枪就藏在那里。”也许他没拍,但是这会儿他已记不起是不是拍过了。作为一个不常带枪的人,身上带枪的时候常会做出这个动作。

    “很遗憾让你白跑了一趟。不过,你去的时候,我也没有浪费时间。现在,我所知道的比原先更多了。”

    这是个重要部分。我举起了望远镜,把镜头对准他,看他的反应。“我发现了——它在哪里。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我现在知道了你从哪里得到——它。你出去的时候,我就在那里。”

    没有说话的声音。只有急促的呼吸声。

    “你不相信我?朝四周看看。放下听筒,自己看一看。我找到它了。”

    他放下听筒,走到了起居室门口,关掉了灯。他只用扫视的目光朝周围看了一次,脑子里没有产生什么固定的印象,根本没有进入脑子。

    他走回电话机前时,脸带狞笑。他只是带着恶毒的满足感轻轻地说了句:“你撒谎。”

    接着,我看见他将听筒放下,把手拿开。我也挂上了电话。

    试验失败了。但是还没失败。他没有如我希望的那样暴露出那个地点。但是“你说谎”是一种不打自招,说明在那里可以发现真相,就在他身边的什么地方,就在那些房间的什么地方。在一个十分保险的地方,他不必担心,甚至不用看一看以确保万无一失.

    所以说,我的失败中又有一种乏味的胜利。但是对我毫无价值。

    他背对着我站在那里,我看不出他在干什么。我知道电话机就在他身前某个地方,但我相信他只是站在那里,在它后面沉思。他的脑袋略微低垂,仅此而已.我也已经将电话挂断。我甚至没看见他的胳膊肘移动。如果他的无名指在动,我也看不见。

    他那样站了一两分钟,最后走到一边去。那里的灯关着;我看不见他了。他十分谨慎,甚至连火柴都不划,而他有时候在黑暗中是划火柴照明的。

    我不再一门心思地想着注视他,我转而试图回想一些别的什么事情——这天下午房东和他那么不可思议地同时从一扇窗子走向另一扇窗子。我所能得到的最切实际的线索是:这就像你透过一块碎玻璃窗看东西,玻璃上的一条裂缝将反映出来的形象的匀称扭曲了一瞬间,直到它走过那个裂缝。但是我的这种想法不行,不是这么回事。窗子一直是开着的,当中也没玻璃。当时我没有使用望远镜。

    我的电话铃响了。我猜想是博伊恩打来的。在这个时候,不会是别人。也许,在反省了他对待我的那些粗鲁的态度之后——我毫无警觉地用平时的声音说了声“喂”

    没有任何回音。

    我说:“喂?喂?喂?”我不断地提供着我的声音的样板。

    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声响。

    我最终挂上了电话。我注意到,对面仍然黑灯瞎火。

    山姆朝里张望,想看看是怎么回事。他喝多了,舌头有点粗,含含糊糊地说“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我没听清他的话。我正盘算着另外想个办法诱骗对面的他说出正确的地点。我心不在焉地示意他可以走了。

    他又点儿摇晃地下到了底楼,在那里耽搁了一会儿之后,我听见街门在他身后关上了。可怜的山姆,他的酒量实在不怎么样.

    我一个人留在房间里,行动的自由局限在一张椅子里。

    突然,对面的一盏灯又亮了,眨眼工夫又灭了。他一定是想找什么东西,想看看他已经找好的某样东西在什么地方,发现不开灯就无法随意地拿到它。他几乎立刻就找到了它——不管是什么东西,随即又回去将灯关掉。他转身关灯的时候,我看见他朝窗外瞥了一眼。他没有到窗前来张望,只是在经过窗子时向外看了一眼.

    这件事使我有所触动,在我盯他的这么长时间里,他从没这么做过。如果可以将这种难以捉摸的事称为一瞥的话,我倒想将它称为有目的的一瞥。它绝对不是茫然的,毫无目的的,那里面有一种稳定的明亮的火花。它也不是那种我曾见过的他的警觉的扫视。它不是先从一边开始,然后扫视到我这边,也就是右边.它直截了当地朝我的凸窗的正中心射来,只持续了一瞬间,然后又过去了。灯灭了,他走了。

    有时候,人们的意识接受事物时不用脑子将它们的正确意思翻译出来。我的眼睛看见了那一瞥。我的脑子不愿将它正当地提炼。“那没有什么意思,”我想。“正巧碰上,只不过是他外出时经过灯光处正巧面对着这里。”

    延迟的行动。一个只有铃声没人说话的电话。是要测试声音?接着是寂无声息的黑暗,黑暗中两个人可以玩同样的游戏——不被人看见地搜索对方的窗子。灯光最后一刻的摇曳,这是一个下策,但是无可避免。一个离别时的目光,带有恶意的放射性。所有这些都沉了下来,但没有溶解。我的眼睛格守职责,是我的脑子没有尽职——至少没有及时抓住它。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房子背面形成的熟悉的四方院子周围一片宁静。一种令人透不过气来的宁静。然后,一个声音进入了宁静之中,不知起于何处,来自何物。是一只蟋蟀在夜的静寂中发出的清楚无误的、断断续续的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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