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锁珠帘_第四章荼蘼未有时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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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荼蘼未有时 (第7/7页)

的事宜。社稷祭祀礼是"五礼"之一的"吉礼"中极重要的礼仪制度,是对天神、地祇、人鬼的祭祀典礼,吉训为福,侍奉神明以求得福天赐,保佑国祚绵长。此事按照周礼而因循不改。而祭孔则是早在清朝入关之前,盛京的文庙建成后,太宗即遣内秘书院大学士范文程,致祭于至圣先师孔子神位前,并从唐制,定春秋二仲上丁行释奠礼。

    后来顺治帝定都北京,更在京师国子监建造文庙,内有大成殿,专门举行一年一度的祭孔大典,并尊孔子为"大成至圣文宣先师"。至这一朝,帝虽未亲诣释奠,却嘱命果亲王祭大社大稷往替皇帝行礼,并代祭先师孔子,仪制皆与"临雍释奠"同。

    国子监就坐落在东城安定门内国子监街上,与孔庙和雍和宫相邻。而雍和宫又是皇上为皇子时,居于宫外的府邸。素日有兵丁守卫,甚是富丽尊伟。

    当今圣上登基刚满三年,这一年的祭祀仪式又是甫由亲王代从,一应事宜cao办得紧张而隆重。而作为代行皇家礼仪的十七王爷,则需要在祭祀前就住进宫中的慈荫楼,然后每日至大佛堂听方丈大师讲经。上下筹备足月,于八月初八日行社稷礼,然后在初九日,举行祭孔大典。

    在允礼进宫之前,遣人来南石巷子。

    自从那日以后,经常有果亲王府里的奴婢和小厮过来送东西,吉祥斋的点心、如意坊的花蜜醇酒、酆庆昇的海货…就算是何福楼新制的菜肴,都盛在纯银制的盘盏里,用金胎珊瑚桃式盒装着,悉数往钮祜禄家的宅子里送。瓜尔佳·雪心知道其中原委,自然是乐见其成的。蕊儿年纪小,见一下子能尝到这么多美味佳肴,隔几日便守在大门口,眼巴巴地盼着东西送来。

    那些街坊巷邻,都以为是纽祜禄家的升了官,才会有这么络绎不绝来送礼的人。看来看去,无金无银,只有吃食,却道是这新任的正四品典仪,不贪财爱色,而是个馋嘴的。

    临近黄昏时,长安街上仍是很热闹。

    街角边的摊铺里,掌柜的正拿着算盘,清点着一日的账目。隔着几间茶坊,还有酒肆的伙计,举着扫把,将匾额上面沾上的灰尘清理干净。街道上,糖炒栗子的锅铲声,热馄饨的叫卖声,水车缓缓前进的车轮声此起彼伏。

    莲心挎着一个竹篮,买了些果蔬,拐过街口,就被一间胭脂坊引了目光。

    吸引她的却不是里面的红妆,而是那坐在铺子里头的娇羞女子,面对着铜镜,吴婶正拿着五彩棉线细细地给她开脸。

    "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

    一边三线弹得稳,小姐胎胎产麒麟。

    眉毛扯得弯月样,状元榜眼探花郎。

    多多恭喜姑娘你,他朝嫁作美娇娘。"

    咿咿呀呀的唱喏,吴婶一边唱,手指一边灵巧地用棉线绞面。少女虔诚地低着头,轻闭着眼,脸上满满是幸福的味道。

    这是坊间的旧俗,女子在出嫁前要找上了年纪的婆婆开脸,寓意婚后的吉祥如意,和谐美满。

    莲心想起在书中看到过的故事。相传隋炀帝经常微服出巡,暗中命令侍卫拦截迎亲轿子,强拐新娘,吓得百姓迎亲时不敢敲锣打鼓。一个聪明人要娶妻,女方坚持风光出嫁,聪明人便交待媒婆将新娘脸上汗毛尽除,略施脂粉,让新娘坐在朱红描金的艺阁上。等迎亲队伍沿途敲锣打鼓,被侍卫拦截时,推说是迎神会。侍卫看到新娘脸若盈光,汗毛都看不见,以为是天仙而不敢冒犯,便顺利放行。

    莲心望着望着,嘴角不禁轻轻上扬。

    "这位姑娘,可是将要进宫的…"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苍然老迈的声音。莲心回眸,寻了一下,就发现街角不远处摆着一个卜卦的摊子,不大,上面挂着一个白布褂子,简单的桌案上,一个签筒,几张宣纸。坐在桌后面的是个花白胡须的老者,正摸着下巴,满脸慈笑地望着她。

    莲心抿唇,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是在与我说话?"

    过几日,确实便是宫中选秀之期,凡是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在旗的,都要进宫去待选,是老规矩。其实能猜中,并不足为奇。而且怪力乱神这些事儿,一般都为算命先生谋财之用,更是不可信。于是挎着竹篮,便要离去。

    "老朽看得出,姑娘进宫以后,将要得到一段大好的姻缘呢!"

    莲心因这句话停住脚步,歪着头看他。

    "先生连这都算得出来?"

    算命老者捋了捋胡子,得意地一笑,"老朽在这条街上算命,四十多年,从来都没有出过错。单看姑娘的相貌,将来不是要做皇后,就是贵妃,富不可言,贵不可言哪!"

    莲心顿时失笑。才刚觉得有些准了,竟然是这些不靠谱的话。

    "一切都是命,万般不由人的…"

    迈出步子去,身后,那老者又开始自顾自地念叨起来。莲心不理他,挎着小篮子往前走,老者摇着头,像是在哼曲儿一般,字字句句就这样随着风飘远——"倘若不是姻缘,眼前也强求不得;倘若是姻缘,前生注定今世果,莫错过才是啊…"

    夕阳西下。

    袅袅的炊烟升起来,京城中的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晚膳。街上的摊子都收拾了,铺子里的伙计抱着门板,一块块地拼在铺面外,门闩落锁。温暖的橘色光晕投射在街巷里,三三两两的行人踏着落日的余晖,悠然而归。

    回到家时,宅子里的门半开着。莲心刚跨进门槛,就见蕊儿抱着一大摞绸缎跑过来,"姐,十七王爷送绸缎过来了,额娘说,好像都是碧云坊的料子呢,漂亮死了!你快来看看!"

    莲心将竹篮放下,里面摆着新鲜的蔬菜。那厢,莲蕊欢喜地拿着缎子在身上比划着,树下的石桌上还摆着几匹陈色的布料,却是像为阿玛和额娘准备的。

    "你小声些,总是收人家的礼物,我们又没有什么回赠,怎么好意思呢?"莲心抿唇,更是别样心思。以前还是吃食,现在又是这么名贵的东西。

    莲蕊的脸上笑意更浓,故意欲言又止地道:"jiejie不领情,可十七王爷却一直惦记着jiejie呢!人都进宫了,也不忘记吩咐家丁送东西过来。而且刚才那些家丁也说了呀!"

    莲心被她逗得一笑,"说什么了?"

    "他们说啊,十七王爷吩咐说,以后都是一家人,多搬些东西过来,省得以后一次性太麻烦啊!"

    莲心嗔怪地道了一句"没规矩",低着头,脸颊却是红了。

    夕阳渐渐在天际退去了颜色,晚霞宛若一片片瑰丽的花海,悄然绽放,又悄然凋零。弯成一把镰刀的弦月,已经在阴翳色的云层后露出了一丝真容,戌时的夜色,正一点点弥漫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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