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十日谈_第七天金钱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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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天金钱 (第6/9页)

“他很好,我来时一切都好。您怎么能猜出是我呢?”

    “我一直在盼着你来,”她简单地回答道。“斯拉维克来信提到了你,所以我一直在等你。我刚才还在想,我的小儿媳妇怎么还不来让我瞧瞧呀,想着想着突然听到了陌生的脚步声,我就猜出是谁来了。来看我的人不多,我meimei、护士——这就是我的全部客人。”

    安娜-尼古拉耶芙娜与我一起喝茶,我给她讲了这次旅行的情况,告诉她我们已经在集中营登记结婚,还给她介绍了我个人及家庭的一些情况。

    “你交了个在集中营的男友,你父母是怎么看的?”

    “喔,没事,我想…”

    “别跟他们闹别扭。斯拉维克会出来的,那时或许他们会喜欢他。但别冲撞你父母。有个坐监的女婿,对他俩来说不是好事。这事你不用跟别人讲,因为别人都想知道他们的女儿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初次见面我就喜欢上了安娜-尼古拉耶芙娜。我开始逐渐依恋她,特别是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时,我常去看她,陪她喝茶,聊天,谈斯拉维克——心情就会好起来。

    但在家时情况就糟了。我一宣布我交了一个在劳改营里的男朋友,父母就表示不同意。当我快要生个孩子时,我和父母之间的关系就恶化了。所以我决定搬出去。但去哪儿?安娜-尼古拉耶芙娜只有一间小屋,甚至连第二张床都放不下,而斯拉维克又在集中营。我决定租一间房。转了好长时间终于找到了一间,但就是贵点——40卢布,占我月收入85卢布的一半。我还得常常买东西去探望斯拉瓦,还要给他寄包裹什么的。唉,可真不容易埃唯一还算不错的事情是我找的房子离安娜-尼古拉耶芙娜挺近,在夫昂坦卡。我常常事先不打招呼就去看她。

    我母亲想让我做流产,但我不听她的。我的感觉并不总那么好,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而我却比怀孕前吃得更糟。最后我简直都不想要这个孩子了。父母的钱我一点也没要,虽然他们主动给我——我自尊心很强,这你们知道。我开始变得失魂落魄,丢三落四。这么贫困,我居然还乱丢钱,常常把钱放在家里的某个地方,可就是找不着。有一次我向安娜-尼古拉耶芙娜诉说我近来的不幸遭遇,她让我弄个钱包:“你总是把钱放到手提包或口袋里,所以不容易找到。”

    从那以后,我开始注意到,我常常无意中在我大衣口袋里的手套底下,或是在我的手提包里发现钱,钞票不象我通常那样折一下,而是折两下,我想,这是我爱丢三落四,生活邋遢的缘故。

    这些三五元的钞票可真救了我的命。我唯一感到不安的是,丢了钱后又突然在某个地方找到快要成为我的习惯了。

    怀孕第六个月的某一天,我去看安娜-尼古拉耶芙娜,发现她情况更糟了,甚至不能起床。我在那儿一直等到大夫来,给我婆婆做完检查后我随大夫走到门厅,问她:“大夫,她怎么样?严重吗?”

    “喔,怎么跟您说呢?我们无法给她换个心脏,而她的心脏已经衰竭了。你要做最坏的准备。我们可用药物至多维持她一年,但最后…”“或许她能住院吧?”

    “你试试吧,象她这样的年龄,又是领养老金的人,还住院。除非你有门路。她真的不行时会来辆救护车,要不然…得了吧,别找那麻烦了。”

    想到安娜-尼古拉耶芙娜活不到斯拉维克回来,我忍不住泪如泉涌。设法控制自己以免让她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来。

    我回到屋里,婆婆对我说:“别伤心,孩子。我现在可以放心地死了,因为斯拉维克不会孤独了。不过,我倒是很想看看我的孙子…好,不说没用的话了,去商店为我买点什么吧。那儿是我的包,钱就在里边。”

    我拿起包,记住了她要买的东西,就上街了,我在商店选了牛奶、酥酪、奶酪、但打开钱包付款时我不禁大吃一惊:钱包里所有钞票都整整齐齐地折了两下,跟我找到的三五块钱的票子一模一样。而她每月的养老金是45卢布,就这么点钱她居然还要分给我一些。

    然后我去面包店买面包,这时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像个孩子一样,我梦想着发生奇迹,她重新好起来,斯拉维克也回来了。我们俩都工作,给她买一件温暖、鲜亮的毛皮大衣和温暖的冬靴。她冬天从未出过门,因为她的棉大衣太沉,她都穿不动。我用这种梦想来安慰自己。

    但她最近去世了,就是我正要分娩的时候。我们再也不能给她买毛皮大衣了,而且我从未当面叫她一声mama,只是有时在心中叫——我太腼腆。她留下了一个装钱的小纸袋,上面写着:“给佳丽娜”这些钱都是从她的养老金里攒下来的,是她一生的全部积蓄——28卢布80戈比,我得用这些钱作安葬费,这也挺贵的。我只保留了一张五元票,我不打算花它,无论生活多么困难都不花。不,这不是从那28卢布中留下来的,而是另外一回事。进劳改营之前我在收拾夏季用品时,在我的上衣口袋里找到了它,准是夏天时mama放进去的。

    斯拉维克回来时,我把它交给了他。

    佳丽娜婆婆的故事深深感动了大家,同时大家都尽力安慰佳丽娜,因为讲完故事时她已经泪流满面了。

    等她平静下来后,奥尔佳便开始讲另一个故事。

    故事之七

    女工奥尔佳讲述。故事把我们带到了战争年代,那时不仅有英雄业绩,也有犯罪行为。

    我实际上是来自农村。直到18岁我才到列宁格勒造船厂上班。在这之前我只是个普通的农村姑娘。

    有人说,每个苏联农庄都有痴子或疯子。别的庄我不知道,但我们庄有这么个老太太,人们管她叫财迷尼尔卡。我这就给你们讲她何以得了这么个绰号。其实她的真名叫安托诺娃。

    我认识财迷尼尔卡时,她已经不成人样了。她穿着破烂衣服到处晃荡。冬天她蜷曲在人家棚屋的角落里,夏天就呆在庄子附近的树林里。她的样子很吓人,孩子们怕她,有时也捉弄她。下面的事情是我长大后听说的。

    列宁格勒被围困时疏散出的人曾路过我们庄。显然他们是去西伯利亚,但生病的人就下车留下来。听说一路上都是这样,不经过主人同意这些人就被分配到各家各户。上边的命令很简单,就是要安置疏散者。至于如何供养他们,当局并不关心。我们甚至不能用他们的食品券为他们领面包。

    这些人死里逃生来到这里,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活了下来。

    他们开始在集体农庄干活。没人欣赏他们所受的城市教育,只有他们的双手还有点用,尽管他们比较虚弱。那些几乎走不动的人就用他们从城里带来的东西换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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