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班子_第三章沙尘暴来了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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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沙尘暴来了 (第4/11页)

雅雯心里长久地堵着,疏通不开,她感觉时光把什么东西落下了,落在岁月的某个位置,要想找到,她必须费很大的劲,再把时光拉回去。

    那天,林雅雯是跑来求郑奉时的,她被钱逼住了,刚到沙湖,就遭遇到钱的危机,她想找郑奉时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帮她把难关渡过去。

    小二楼的布置比林雅雯想象的要简单,也清贫,林雅雯在惊讶中找话说:"怎么,在沙漠里面装廉政?"郑奉时笑笑,他的笑已没了以前那种颜色,林雅雯看到一片岁月浸染过的污色,还有那种叫沧桑的东西。郑奉时一点也不惊讶她的到来,仿佛算准了她要找上门来,边倒水边说:"腐败也不会在这穷地方。"两人就这么聊了几句,彼此也用目光打量了一下对方,不过那目光已不叫目光,真的不叫。叫什么呢,林雅雯想了好长时间,都没想出一个妥帖的词。

    后来,林雅雯就说出了借钱的事。

    郑奉时从沙发上站起,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住她:"你真以为我是腐败分子?一下张这么大的口!"林雅雯硬挤出一丝笑说:"腐败不腐败跟我没关系,有纪委管着,我是没办法了,稀里糊涂跑到这么一个穷县,还想放手大干一场呢,谁知屁股还没坐稳,就让讨工资的老师们给包围了。"说着,便将沙湖县拖欠教师工资长达十个月的事说了出来,请郑奉时无论如何帮忙,让她渡过这个难关,先把脚站稳。

    "你是怕人代会过不了关,县长前面那个'代'字取不掉?"郑奉时果然是郑奉时,真可谓一语中的,捅到了她的要命处。时隔多年,他说话还是这么不留情面,当年的脾气一点也没改,林雅雯心里,对这个久未谋面的同学…似乎又多了一层看法。见她脸色微微泛红,人也变得不那么自在,郑奉时又道,"取不掉最好,听我的话,趁早打道回府,别逞这个能。"

    "为啥?"林雅雯困惑了,原想郑奉时会鼓励她,安慰她,没想他竟是这口气。

    "不为啥,让你回你就回,沙湖这地方,不是你这种人能管得了的。"

    "我这种人咋了?郑处长,你说话也太刻薄了吧?"林雅雯忽然就不高兴了,刚才还露着笑容的脸忽然间就变得阴沉。见她生气,郑奉时笑笑,没接她的话茬,走到窗前,盯住外面的景色不吭声了。

    林雅雯生了一会儿气,觉得自己小心眼,跟郑奉时,犯不着的。她也来到窗前,往外看。窗外其实没啥风景,院里除了几棵歪脖子树,再就是一大片杂草地。可郑奉时好像看得很有滋味。林雅雯叹了一声,又将目光回到郑奉时脸上,她发现这张脸很陌生,写着很多她读不懂的东西。有些是岁月写上去的,有些,怕是他自己写上去的。

    她仔细地研究了一会儿这张脸,忽然发现,这张脸上,不止是写着疲累,还写着迷茫、写着逃避、写着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不是一个悲观的人啊!

    "回去吧,雅雯,听我一句劝,还是到省上坐你的办公室去。"郑奉时忽然又说。郑奉时这次的话温和多了,也体贴多了,林雅雯感觉出他的真诚,还有担忧。她似乎被打动,带着探究的口气道:"老百姓没赶我,你倒赶我了,这像当初的你吗?"

    "不是我赶你,雅雯你听我说,对沙湖,你可能抱的期望太高,我是怕…"

    郑奉时回到沙发上,也不知脑子里动了哪根弦,很是认真地给她讲了半天,从流管处的起落讲到沙湖县令人堪忧的前景,后来又讲到两个人这半生的得失,最后说:"你我本不适合为官,却舍了专业误入仕途,我是没退路了,只能听天由命,你不能,最好现在回去,安安心心搞你的科研,也算对得起当年的师兄师妹,还有对你我抱有厚望的师长。"

    郑奉时说得没错,当年他们的师长、西北最负盛名的林业学家俱不同意他们就此止步,踏入社会大门,而是执意要他们考研,做他的弟子。孰料突然发生的一场情变彻底打乱了两个人的生活,同时也打碎了两个人对前途对人生的种种幻想。林雅雯是一天也不想在校园里待了,郑奉时呢,也想尽快逃离这个惹是生非的地方。而且,两人都铁了心不再在象牙塔里做空头学问,都急着要奔向社会,至于奔进去怎么办,谁也没考虑过,来不及考虑。

    现在看来,当初听了恩师的话,兴许人生又是另一番景象,但此时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林雅雯释然一笑,她不愿意将自己搁在回忆里,回忆有时是很痛苦的,有时却很无聊。人生的道路从来就没有兴许,选择便意味着放弃,走了便是走了,从来没有回到起点的可能。再说,这阵儿她也顾不上叙旧或是感叹人生,她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借不到款,全县教师就要罢课。这不是闹着玩的,也不是拿话吓唬她,已经有两个学区的教师不上课了,如果教师们真的联手给她演上这么一出,她的政治前途便会在这里戛然而止。林雅雯不甘心,既然下来了,她便发誓要在沙湖县干出一番事业。她是个从不言退的女人,在林业处那个位置上坐了六年,她坐得有点疲惫,有点失落。眼下环境一换,她心里那股热气,似乎腾地又回来了。

    "说吧,到底借还是不借?"

    "你当我是金矿?不瞒你说,我这儿职工工资还没着落呢。"郑奉时道。

    "什么?"林雅雯甚是惊愕。当时她并不知道流管处的真实情况,还以为郑奉时跟她开玩笑。

    "是真的,我的职工也半年没发工资了。"郑奉时很认真地跟她说。

    "怎么回事,不是前两年还红红火火吗?"

    郑奉时笑了笑:"你听过千万富翁一夜垮掉的故事吗?再说了,流管处还不是千万富翁,它是一棵风干了的树,叶子绿着,树干死了。"郑奉时的话似乎有点儿悲凉,不过那一天他没瞒林雅雯,将流管处遭遇的困境一一说了出来。

    林雅雯这才知道,郑奉时的日子一点也不比她好过,流管处的确处境艰难,怪不得他眼里,总是有那么一层灰蒙蒙的沮丧。

    那次林雅雯真没借到钱,后来她又从别的渠道了解到,流管处的发展进入了死胡同,甭说让郑奉时帮县上渡过难关,怕是他自己的难关,都应对不了。好在流管处人少,又都习惯了市场法则,职工的承受力相比县上的干部要强一点,郑奉时才能表现出那份安然。

    林雅雯心里一阵难过,这难过,一半是替郑奉时,一半是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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