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树_第二十三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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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第5/10页)

   “我没听到,”艾米·帕克倾听着她自己响亮而冰冷的声音。

    “那么,亲爱的,”欧达乌德太太说,看了看那个拉不上的手提包。这个包她遇有重要场合才拿,比如交费、参加葬礼,或者干别的这一类事情的时候。她从包里找出一张她保存下来的报纸。这张报她看了,把上面的话都背下来了,因此没有理由非要保存它。不过她没有足够的勇气把这件事说出来。现在就可以用这张报做她的代言人了。

    “给你,”她说。

    艾米·帕克立刻明自,晴天炸响了霹雳。就这样,她也读到了儿子的死讯。

    她坐着,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待在那儿。

    雷呀,她说。我对你说过,我对你说过!尽管到底说过些什么,她自己也不大清楚。

    于是,她的爱奔涌而出。她吻着他,哭泣着。

    直到这位女邻居也开始觉得悲伤。而她的这种生活中的悲哀,似乎就体现在那顶棕色的小帽上。这阵予,她一直观察她带来的这个消息收到了什么效果。倒不是她个人有什么恶意,只是有点儿嫉妒。

    她皱着眉头,在潮气真的到来之前,开始冒汗。她的汗毛孔亮晶晶的。她说:“付出代价的总是我们女人。记住,帕克太太。当你承受痛苦的时候,我们大家都是同样的情况。啊,天哪:这太可怕了,”她说。

    而且哭着。一旦开了头,她便可以涕泪滂沱,陪任何一个人哭一场。

    而艾米·帕克依旧好像是孤零零一个人待在那儿。

    她周围是一个巨大的、冰冷的洞xue。一个漆黑的花园,散发着清冷的香气。在一年的这个季节,这该是露水莹莹的紫罗兰的香气。周围全是模糊不清的紫罗兰。她有时候就采些花来,用一根线扎好,插到一个小瓷花瓶里。这个花瓶一空,他就拿走了。他喜欢把它放在他的床头,跟它一起睡觉。进入睡乡本来应当得到补偿,可是实际上并不能够。她注意看过的所有那些睡着了的人,一醒来便失去了梦中的憨态。

    淡蓝色的天空伸向远方。

    我应当做点什么,艾米·帕克想。可是做什么呢?当然没有什么可做的事情。

    “你们家也许有酒,或者别的什么可以喝的东西?”欧达乌德太太问。

    帕克太太没有。

    “啊,天哪!可怜的人哪!”欧达乌德太太哭叫着。

    当她们固死者而哀痛的时候,感情在某种程度上融合在一起了。两个姑娘又变得热情而亲切。她们口袋里的东西——手绢和好心可以相互交换。她们的思想和头发也飘到一起。只有当她们精疲力竭的时候,这两个健壮的姑娘才又缩回到苍老的、好像涂了面粉似的老太太的躯壳里,并且想起自己身处何地。

    她们捋了捋鼻子。女邻居的动作更大。因为她一直为她的朋友哭泣。而艾米·帕克反倒安静,因为这是她自己的痛苦。

    “现在有什么事,你就交给我吧,帕克太太,”欧达乌德太太说。“我干什么都行。如果你愿意,我去给母鸡撒一把谷子。”

    “母鸡没什么要紧的,”艾米·帕克说。“你家里还有欧达乌德先生靠你照顾。再说,你总不回去,他会着急的。”

    “哦,他呀!”欧达乌德太太说。“他已经懂得了着急也于事无补的道理。他现在变得通情达理了。可怜的家伙。过去他可不是这副样子。”

    然后,等她振作起精神要走的时候,在这让人伤感的友谊的光芒与花草的朦胧之中,她的这个行动看起来确实是善举。她碰了碰她的朋友,说道:“你觉得好一点的时候,一定要来看我,帕克太太。我们在一块儿聊聊过去的事情。我敢说,一定会痛痛快快地笑一场。我还养了几只小鸭子,你看了准喜欢。”

    她本来又要为自己的善良,也为朋友那双眼睛哭上几声,可是竟匆匆忙忙、神气地走了。

    艾米·帕克说。“好的,我哪天会去的。去喝杯茶。”

    她脑海里经历着事情的全部,似乎这一切并未结束。但是,这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因此,她——一个衰老而笨重的妇人,仍然两腿分开,坐在那里。这时,斯坦走了进来,她老远就看出他受折磨了,而她又不能给他以帮助。

    “如果我们在这个问题上都失败了,别的还能干什么呢?”老头说。这趟旅行把他折腾得满脸皱纹。

    他的脑壳看起来似乎空洞无物。

    “这么晚了,”他说。

    她挪动了一下,打了个寒战,故意做出傻乎乎的样于。

    “要下霜了,”她小心翼翼地说。“我还没去看炉子里的火呢。”

    “在我们这样的年纪,”他继续说“居然一事无成。”

    “我不明白,”他的妻子说,放下好像是用绳子编织而成的、十分粗糙的袖子。“这都超出了我的理解能力,我什么都不明白。”

    “可是我们必须努力去理解,艾米。”

    “那又有什么用处呢?反正我们就是过自己的日子。”

    “可这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甚至现在也很艰难。”

    “我不理解你,斯坦,”她说,又赶快把一双手捂在嘴上。

    “我这么点事你还理解不了,”老头说。

    “如果我们自己有什么难以理解的东西,”妻子说,努力把她的不幸咽回到肚里去。“那奥妙也不是为我们而存在的,斯坦。斯坦?斯坦?”

    她不能忍受他在一片阴郁与痛苦的思索中从她身边这样逃开。于是,她开始用自己的温暖把他吸引到她的身边,就好像她还是一个较年轻的女人。当他们开始相互寻觅对方的时候,他们从眼睛的深处看到,甚至他们的失败也是必需的。

    就这样,两个老人渐渐恢复了原先的样予。只是他们的骨头越发僵硬了,从受到这次打击以来,一直没有恢复。他们那块菜地还是乱糟糟的。斯坦·帕克种的冬白菜都长到了一块儿,连成模模糊糊的一片紫色,一直漫延到他的脚边。然后,它们以一种真正的壮美绽开——那金泊般的菜叶舒腰展背,在蓝色的浅盘上托出晶莹的、珍珠般的水珠。她经常到白菜地里找他。那时,他们便十分快活。他们用些平淡无奇的话和相互间的亲密来温暖自己。

    在这种宁静、恬淡的心境中,艾米·帕克确实想如先前约定的那样去看看她的朋友和邻居。但是她没去。她好好的,她心里想,现出满脸的皱纹。总之,她想去,却没去。她的女儿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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