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地之恋_第七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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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第7/8页)

一点享受是无数中国青年的血换来的,他不由得痛心。

    玉宝积极准备着参加的那宴会,就在这两天内。在宴会的次日,玉宝又为了要出席一个会议,叫刘荃给她拟一篇演说稿。他拟好了给送上楼去,却老远就听见赖秀英的声音在玉宝的办公室里,两人一会率率索索,一会又大说大笑的,似乎亲热异常。刘荃非常诧异,因为一向知道这两个人是水火不兼容的。

    “真没瞧见过…”

    “还扭上去朗诵普希金…”

    “──进『破鞋』!”

    老区称荡妇为“破鞋”她们似乎是在议论着昨天宴会上的一个浪漫的女性。有了一个共同的攻击目标,无怪她们同仇敌忾起来,忽然谈得这样投机。

    “真不要脸!你看见她对那苏联专家那神气?”周玉宝说:“净找着他闹!”

    刘荃走了进去,玉宝就接过那篇演说稿来看。赖秀英还在旁边说:“她自己也灌了不少伏特加。”

    刘荃一离开那间房,又听见赖秀英带笑高声说:“是他们社长说的:『我们的戈珊同志不会说俄文哪?──人家眼睛会说世界语!』”

    “还他妈的怪得意的呢!”周玉宝说。

    刘荃怔了一怔,心里想原来是说戈珊。“他们社长”总是解放日报的社长了。

    他虽然明知道戈珊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听见这些话,不免总觉得有点刺激,当天下午就借了个借口溜出去看她。

    已经快到她上报馆的时候了,她还没有起床。

    “酒醒了没有?”刘荃微笑着说,在床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也没喝多少。”她咳嗽得很厉害。“你消息倒灵通,怎么知道的?”

    “那苏联专家告诉我的。”

    戈珊稍稍呆了一呆,随即笑了起来。“别胡说八道了!”

    “怎么?就不许我认识个把苏联专家?”

    戈珊恨恨地横了他一眼。

    “我不懂世界语,”刘荃笑着说。

    “什么?”

    “世界语我没学过,你用眼睛对我说话是白说了。”

    戈珊探身过来打他,用力过猛,往斜里一裁,倒在他的身上格格地笑。“你这家伙真可恶,越学越坏了!”

    “跟谁学的?”

    戈珊嗤嗤地笑着。“我知道你是跟谁学的?”她把头枕在他膝盖上,仰着脸望着他,伸手抚弄着他的面颊。

    他扳开了她的手。

    戈珊知道他心里仍旧感到不痛快,就撅起了嘴说:“不行,你得告诉我,是哪儿听来的这些话。”

    “我不是告诉你了么,是那苏联专家说的。”

    “什么苏联专家?我知道,还不是你们那儿两个姑娘们造的谣言!那两人都是道地的土包子,见了外国人吓的没处躲,看见别人出风头可又要吃醋,背后就去糟蹋人家,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刘荃觉得这话倒也很近情理,周玉宝与赖秀英恐怕也的确有这种心理。

    戈珊从他的脸色上看出他已经摇动了。“女人都是妒忌心最强的,”她又说。

    “是吗?我也听见说。”刘荃微笑着说。

    “女人像我这样的真少,”戈珊说:“我倒是从来不妒忌的。”

    “是吗?”

    “是吗,是吗──干吗这样阴阳怪气的?”

    她继续抚摸着他的脸,他也抚摸着她。

    她怕痒,身子一扭一扭,头枕在他的膝盖上,也溜了下去,倒挂在空中。那美艳的脸庞颠倒着看,仿佛更加美艳。刘荃想起小时候在校园里,在金黄的夕照里把头向后仰着,仰到不能再仰了,倒看着满天的霞彩与青葱的园地,一切都特别显得鲜艳欲滴。

    他忍不住伏下身去吻她的白嫩的喉咙。

    “真的,我从来不妒忌的。你有别的女朋友我绝对不干涉,”戈珊说。

    “哦。”他吻到别的地方去了。

    “你从来不把你过去恋爱的事情讲给我听。”

    “我没什么可说的。”

    但是她一定逼着他说。

    “你自己的事从来不告诉我,倒尽着查问我。”刘荃说。

    “我告诉你你要吃醋的,你告诉我我不会吃醋的。”

    “你这种态度真好,可惜遇到我这么一个人,根本就没有吃醋的机会。”

    “还耍赖,还耍赖!”两条白蛇紧紧地匝住他的颈项。“勒死你!今天非得要你把那女朋友的事招出来!”

    “什么女朋女?”刘荃并不是存心欺骗她,但是他实在不愿意在她面前提起黄绢的名字,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但是后来戈珊说:“告诉你,我早已充分掌握了材料,不过是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

    刘荃笑了起来。“你这一套逼供的手段我也会。”

    “真是不识好歹,”戈珊在他额角上重重戳了一下。“──不要你了!给你头上贴一张邮票寄到济南去。”

    刘荃震了一震,笑着说:“济南?”

    她向他笑。“寄给济南团支部黄绢同志。”

    “你怎么知道有这样一个人?”

    “哼,告诉你:我的情报网比你深入,而且我的情报是绝对正确的,不像你,听了点没根据的话就来跟我乱发脾气!”

    那天他离开她那里的时候,一直在那里猜测着她是从那里打听到的。他觉得实在有点奇怪,因为黄绢和他的事根本可以说没有一个人知道。然后他乘电车回去,在电车上掏钱买票的时候,忽然灵机一动,把他装零碎钞票的那只旧信封拿出来看了看。黄绢寄给他的信很多,他一向总是利用那信封装钱,可以随身带来带去,仿佛也是一种安慰。已经成了习惯。那信封上的邮戳虽然可看出是济南寄出的,寄信人的名字却只有“黄缄”两个字。但是在这励行节约的时候,大家写信都是把旧信封翻过来再用一遍,所以她这封信也就是他寄给他的,里面赫然写着她的姓名住址。戈珊当然有很多的机会翻他的口袋。信封破了就再换一只,她可以看出他们是经常通信的。一定就是根据这一点线索。不过他知道,下次他问她,她一定仍旧故作神秘,不肯说实话的。

    他把那破旧的信封又揣到口袋里去。近来越来越怕写信了,也怕接到她的信。虽然大家说来说去只是几句冠冕堂皇互相鼓励的话。

    他觉得他应当把实话告诉黄绢,叫她不要等他了,他不值得她爱。会有比他好的人去爱她的。至于他,让他去吧,他已经习惯于黑暗。少女是光,妇人是温暖。眼前他所要求的只是一点温暖。他对于戈珊没有存着什么幻想,但是他觉得她也很可怜。她是和他一样被欺诓的,在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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