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舞派对_第一章锐舞派对动的拇指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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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锐舞派对动的拇指 (第2/6页)



    活到50岁了,父亲突然转向动漫,出了几本煽情的漫画书,被誉为日本漫画的中国传人,引逗得一大帮平均年龄不足16岁的孩子疯狂写信给他。电视台的记者扛着摄像机来作访问,可怜我的父亲,几十年没有过面对大众慎重发言的机会,得意之下三言两语就扯偏了题。他振振有辞地说,相比之下,柏拉图的思想微不足道,因为它缺乏强烈的性欲冲动。正式播映时,这句惊世骇俗的话理所当然剪切掉了。

    父亲从来不愁红袖添香,画院里的纯情美少女是春天原野中的绿草,一年一年,一茬一茬,生生不息,来来往往。而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一艘招摇静止的游艇,一辈子都有女人乘着风帆滑翔在他生命的边缘。

    他们告诉我,在我两岁的时候,父亲母亲的感情已经变成了班驳肮脏的旧抹布。由于被动吸烟,母亲患了严重的支气管炎,整日仰着脸,摇摇摆摆地走来走去,吭哧吭哧地咳嗽,哗啦哗啦地吊出大串大串的痰液。母亲厌恶父亲的烟。父亲厌恶清心寡欲的生活——没有男人会与胸腔震动如风箱的女人zuoai。他们彼此憎恨对方如鬼魅。

    1976年亲爱的唐山之旅不过是一场徒劳的挣扎,愚蠢的朋友建议他们故地重游,去一趟早年相遇的唐山,那是他们的故乡。于是父亲母亲节衣缩食,买了昂贵的船票,买了昂贵的面包饮料,在一个海鸥低回的日子离开岛屿。行船溅起的海狼碎成霏微的雨,飞灰似的洒落在他们脸上。他们踏上了失败的旅程,虔诚地试图让青春年少的爱恋原音重现。

    我的父亲母亲怀着战战兢兢的心情,去了学校,去了车站,去了牧场,去了电影院,去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生前居住的深宅大院,去了一切理当留下但确实没有留下任何甜蜜记忆的地方。他们宛如一对听话的小学生,一道一道地做完规定的习题,临到考试了,忽然间忘掉了最重要的公式,急得要尿裤子。

    母亲依然剧烈地咳嗽,父亲强打精神,温柔地抚拍她的脊背。他们在唐山的街头貌似深情款款。但他们的眼神凄迷。他们的心事飘零。

    那个郁闷的八月的夜晚,他们认真抚摩着对方的肌肤,可久违的身体给予他们的感觉不是激情而是陌生。他们zuoai的姿势勉强、别扭,夸张的踹息因伪装而走调。

    在他们深入彼此的时刻,某个刹那,某个较为销魂的刹那,某个致命的刹那,相信也是刚刚有了孪生meimei的刹那,山崩地裂的悲剧发生了,唐山在转眼间变成了一地废墟,布满泥泞、尸体和尖声哀叫。

    我的父亲母亲幸免于难,他们赤身站在瓦砾间,惊惶地注视着初恋的城市,一时间竟无法分辨强烈的震动究竟来自内心还是地壳深处。

    地震之夜萌蕴了我的孪生meimei,母亲分别为她们命名为幻、鸟。幻觉和飞鸟,那是爱情的穷途末日。

    孪生meimei满月的第二天,我的父亲母亲去了街道办事处,在母亲声俱泪下的坚持中,他们领取了印刷粗糙的离婚证,成功地撤离了摇摇欲坠的婚姻之厦。

    离婚的母亲恪尽职守地哺育我的孪生meimei。她们长得比一般的孩子更加健壮,比一般的孩子更早喃喃学语、蹒跚学步。其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照旧住在荒芜的海岛上,母亲很安静,坐在正午的窗前,腌制青菜,烘烤干鱼,或者为她的三个女儿缝制碎花布的小衣裳。

    后来,母亲走了,去了巴黎,嫁给理发师。再后来,父亲厌倦了海岛咸湿的风以及咸湿的饮水,带着新的妻子,带着我们三姐妹,迁移到干涸的内陆。成都。一座阴湿的、物质化的城市。

    我知道,是从慢慢克服了水土不服的凄凉开始,我逐渐忘记了我的母亲。

    苏画。我的名字是苏画。我有两个孪生meimei。一个叫做苏幻,一个叫做苏鸟。

    其实,我并不爱她们。

    苏幻与苏鸟。我的孪生meimei。她们是如此相似,好似这一滴落雨与那一滴落雨。而我呢,我不是落雨,我是另外一种事物。譬如树。在很深很暗的、荒无人烟的岩缝,一棵孤独的树,不开花的,甚至于没有虬结的枝叶,只有灰败的、孤零零的树杆。

    苏画。我的名字是苏画。我喜欢静寂,喜欢白色的沙,喜欢一切美丽与坚冷的词语。

    她们呵,她们自然与我有诸般不同。她们的血脉里有着惊天动地的印记,是镌刻在皮肤上的刺青,一团一团的、整饬的玫瑰和青龙,永不消逝。

    她们的头发是轻褐色的。干燥。温暖。手背插进去,会拂过一阵沙漠的风,风里有轻褐色的细沙。

    她们唤我,苏画。升一个音阶。苏画。降一个音阶。苏画。再升一个音阶。苏画。再降一个音阶。苏画。

    苏画。苏画。苏画。音阶起伏不定,来回往复。我命令,叫我jiejie。她们诡异地相视而笑。苏画。她们唤我。苏画。升一个音阶。苏画。降一个音阶。

    我终于哭泣。却无人理睬。苏画。苏幻。苏鸟。我们是海岛上的孩子。《青青珊瑚岛》,你看过那部电影吗?我们的生命同样降临在蛮荒中间。文明与性的启蒙恍若隔世。

    我哭泣。苏幻和苏鸟,我的孪生meimei。她们讪笑地望着我,无动于衷。其实,我并不爱她们。

    我说过,在她们身上有着关乎灾难的烙印,浸yin到每一个细胞中间。她们是两个奇异的女孩。是两个狐媚的小妖精。

    苏鸟有很好很好的嗓子,清脆玲珑,但她从来不肯好好唱歌,她模仿着各种各样的声息,例如刹车声,例如玻璃珠在大理石地面上滚动的声音,例如疯子的嘶叫。她模仿得惟妙惟肖,你会以为她确实是一辆行将抛锚的破车,一粒凉滑的玻璃珠,或者是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相形之下,苏幻显得过于斯文。她常常单独走路,脚尖微踮,像个芭蕾舞演员。她一个人走很长很长的路,漫无目的的,不断回头去看自己的影子。苏幻宣称自己能在任何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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