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战争_第十二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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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第7/8页)

是一种较量,一个动作不做也是对峙。在对峙的过程中,警惕是必须的,捍卫尊严更是必须的,宁多勿少,宁大勿小。

    但是他又不能不承认,军事实力和军事科技的差距,归根到底来源于文化的差距。是啊,在许多国家都在忙活发展军事科技的时候,我们的政治家和军事家在干什么?他想起了十年前在彰河的厚冰上面同苏宁波关于“卧冰求鲤”的对话,也许,他们在卧冰?这大约就是传统文化非常可疑的一面。类似卧冰求鲤的故事在中国不仅普遍,而且流传甚广,人们在认同“求鲤”的崇高的精神的同时,也在不知不觉中认同了最愚蠢的办法——“卧冰”即便是认识到“愚”也仍然表示理解和同情乃至钦佩,而没有在办法上加以拷问和批判,更没有引发要改变这种办法的思考,津津乐道于所谓的精神而麻木于“办法”八国联军抵御侵略可谓英勇,但是面对坚船利炮和来复枪,他们身上画着奇禽怪兽,脸上涂着猪胆鸡血,嘴里喊着“天神保佑,刀枪不入!”结果一排排、一堆堆地倒下了。精神可嘉,作法可悲啊!

    考夫特说,一个国家如果过于看重社会科学,就会过分地强调人与人之间的争斗而淡化了人与自然的争斗,自然科学越是不发达的地方,社会科学就越是发达,但这种发达的社会科学不包括艺术,艺术同自然科学紧密相连。这种说法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在圣彼得堡的最后一天,发生了一件事情,那天在涅瓦大桥边,参观阿尔夫巡洋舰结束后,大家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岑立昊和孔宪政跟着秦万竖在河边的艺术品展销回廊里溜达,准备给林林和儿子买点纪念品。岑立昊买东西不大在行,稀里糊涂地把选择权交给了秦万竖,饶有兴趣地看着秦万竖跟那些俄罗斯娘们挑三拣四讨价还价。据说俄罗斯人原先不兴讨价还价,都是实打实地明码标价,但自从跟中国人做生意之后,标价的尺度也就有了弹性,尤其是遇上中国买主,价格呼地一下子就上去了,秦万竖说,别看他定价八十美元,我能三十美元就买到手。

    正熙熙攘攘间,旁边一间艺术品商亭里有一幅油画引起了岑立昊的注意,画面上是大片大片的白色,就像浓重的云,团团相拥相连,层层叠叠簇拥挤压,画面的中央有几道隐隐约约的重色,一端连着一丛浅灰色,似乎是航拍的冬日的河流。岑立昊退后几步细细端详,心中一动——果然是一条覆盖在冰雪中的河流。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运用白色的,亮的惊心,厚的沉重,寒的刺骨。就那么简单的构图,简洁的背景,简明的反差,就把一条被雪覆盖的河流包含在画面里了。他注意到了在那河流的中央,有两根条状暗影,若隐若现地构成了一个“人”字。岑立昊知道那是什么。

    岑立昊用英语询问摊主作者何人,摊主说是一个中国女士,再问模样家居,均摇头回答无可奉告。

    岑立昊没有讨价还价,给了摊主三百美元,并告诉他,这种画家的作品有多少他要多少,请及时跟他联系。

    然后在摊主的通讯录上写下了自己的公开联系方式。

    摊主吃惊地看着岑立昊,一脸诚惶诚恐,连声说“OK!OK!”

    秦万竖买完东西过来看岑立昊的画,目瞪口呆,咋呼道“我cao,三百美元买了一团白,还不如回家拿石灰份自己刷一张呢。你可真是一掷千金啊!”岑立昊恶狠狠地说:“你懂个屁!”

    从圣彼得堡回到YKT之后,大家依然按部就班地上课,复习,切磋,泡模拟室,疲于应付考核,各人自扫门前雪,相安无事。但是,岑立昊能看得出来,考夫特对他更客气了,更加彬彬有礼了,但是在这客气和彬彬有礼的背后,是距离,是戒备。

    想家了,真的有点想家了。自从十九岁当兵离开家之后,一晃已经二十多年了,当新兵的时候他就对别的新兵老是嚷嚷想家嗤之以鼻,那时候血气方刚,壮志哪怕不能凌云,也足以冲出满脸的青春疙瘩豆。那时候他不愿意让家庭主要是父母拖住自己的后腿,当新兵的时候他梦寐以求当个班长,他自信得很啊,就像一只雄赳赳的公鸡,清晨提着裤子跑到宿舍外面黑起屁股眼儿喊口令,他就是一只鸣叫嘹亮的公鸡。后来当了班长,他又朝思暮想地要当排长,要穿四个兜干部服。老实说,那时候他并没有理性地把一个军官的身份和地位同战争联系在一起思考,他相信许多成为军官的人都可能同他有着一样的心灵路程。他参加战争那是遇上了,遇上了战争他就是一匹优秀的战马。那时候心里哪里有家啊,当连长家在连队,当团长家在团队,他相信他这一辈子的家就在军营了。现在人到中年了,老婆孩子都有了,身在异国他乡,他倒是真真切切地想家了,因为疲惫和困惑。

    岑立昊调到北京之后,起先是不具备条件,林林无法进京,等他当上副局长,还分了一套师职房子,有了条件,又没有时间折腾这些事情了。以后又到F国进修,就更没有精力了,倒是老局长宫泰简热情张罗,已经为林林联系到驻京部队的一家医院里,信已经写来了,但岑立昊还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调?调了好不好?林林调来了,岑骁汉在北京上学了,基本上就决定了他将彻底地离开彰原市,离开北兵营,离开那片天苍苍地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空旷幽远的训练场了。

    离开彰原市这几年,岑立昊时不时会有一些伤感,时不时地会想起营房西边那片灰蒙蒙的训练场。那是怎样的一片土地呦,在那里他走过了二十多年的人生轨迹,滴水成冰的季节他把他的体温散发在那里,酷暑盛夏他把他的汗水泼洒在那里,晚风徐徐的时候他把他的憧憬寄托在那里,得意的时候他把他的笑声留在那里,失意的时候他把他的苦闷留在那里,同苏宁波认识之前他把他的青春的萌动存放在那里,同苏宁波认识之后他把他的爱情的甜蜜播种在那里,那里的每一根小草,每一棵树苗,似乎都同他有着与生俱来的亲近,那里的枯荣盛衰都与他有着亲密的联系。尽管他调到北京了,但是他总感觉到北京不属于他,他也不属于北京,他在北京才呆几年?他的舞台还是那片魂萦梦绕的天都山下的土地,在那里他可以纵横驰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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