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与鼠_第07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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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7章 (第3/4页)

和必不可少的被当做圣诞树的扫帚。最后,他按照奥德修斯从敌营胜利归来的种种传说,创作了他们神话般的凯旋:“第一批海鸥向港口发出了通报。”

    我不记得,当时是由克洛泽校长用我们熟悉的那句话“现在全体回去上课!”结束了这次报告,还是大家一起高唱了《我们热爱风暴》①。我一直记得那低沉但却充满敬意的掌声以及从梳辫子的姑娘们最先开始的、毫无规律的起立。当我转身看马尔克时,他已经走开了。我只看见他的中分头在右侧出口处冒了几次。我当时没法立刻就从窗龛跳到打过蜡的地板上,因为我的一条腿在听报告时蹲得麻木了——

    ①二十年代在德国青年组织如青年联盟和童子军中流行的一首漫游歌,第三帝国时期成为青年组织和军队鼓舞士气的歌曲。

    在健身房旁边的更衣室里,我总算又遇上了马尔克,可当时我竟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在换衣服时就有不少传闻,后来得到了证实:海军上尉请求他从前的体cao老师马伦勃兰特,让他在那座令人难以忘怀的健身房里再练一次体cao,尽管他毕业后几乎没有进行过训练。我们将荣幸地同他在一起。在连续两节的体cao课上——通常总是星期六的最后两节课——他先为我们然后又为八年级的学生表演了他的本领。八年级学生从第二节课起和我们共同使用健身房。

    他身材矮小、粗壮,头发又黑又长。他从马伦勃兰特老师那里借来了一套学校传统的体cao服:红色体cao裤,白色体cao衣,胸前印着红色条纹,中间嵌了一个黑色的大写字母C①。他换衣服时,身边围了一群人,向他提了许多问题:“…我可以凑近一点儿看看吗?需要多少时间?如果现在想要…我哥哥有一位朋友在快艇上服役,他说…”他耐心地回答提问,有时无缘无故地笑了起来,并且传染了大家,更衣室里笑声不断。这时,马尔克之所以引起了我的注意,是因为他没有和大家一块儿笑,而是在专心致志地把他脱下来的衣服叠好挂上——

    ①大写字母C是康拉迪完全中学的德文缩写。

    马伦勃兰特的哨声把我们召进了健身房。我们在单杠下面集合。在马伦勃兰特小心翼翼的保护下,海军上尉开始了这节体cao课。我们用不着特别辛苦费劲,因为主要是他为我们示范表演,主要项目是在单杠上做大回环接分腿腾越的动作。除了霍滕-索恩塔克以外,只有马尔克能跟着做这个动作,但是谁都不愿意看他做,因为他做大回环接分腿腾越时膝盖弯曲,身体缩在一起,姿势非常难看。直到海军上尉和我们一起开始练习一种编排讲究、轻快灵巧的徒手体cao时,马尔克的喉结仍在突突突地跳个不停,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在做鱼跃跳马接着滚翻的动作时,双脚落在垫子的边上,大概把脚踝扭了一下。他坐在健身房角落里的一个攀登架上,那块软骨突突地跳着。他一定是趁着八年级学生第二节课进来时偷偷溜到这里的。直到开始和八年级比赛篮球,他才重新加入了我们的行列。他投进了三四个球,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输给了对方。

    我们的新哥特式健身房显得与新苏格兰区的圣母院一样庄严肃穆。那座圣母院保持了从前那个设计新颖的健身房明显具有的学校特点,尽管古塞夫斯基司铎将那些描金绘彩的石膏像和人们捐赠的教堂摆设集中放在从宽大的正面窗户射人的光线之中。如果说那儿是光明主宰着所有隐秘的话,那么,我们则是在神秘莫测的朦胧光线之中练习体cao。我们的健身房有许多尖拱窗,砖嵌的图案将蔷薇形和鱼鳔形的玻璃窗划分成许多小块。在圣母院里,献祭、变体和圣餐被照得通亮,这些仪式始终显得毫无魅力、烦琐冗长——门上的金属饰片、从前的工具、体cao器械、棒球球棒和接力棒被当做圣饼分发也未尝不可——在我们这座健身房神秘的光线中,两支篮球队之间的跳球显得隆重、感人,近似于神甫授职仪式或坚信礼。没有争到球的一方像做圣事似的谦卑而迅速地退回灯光微弱的后场,富有生气的十分钟比赛结束了这节体cao课。每当户外阳光普照,便有几束朝晖穿过校园里那几棵栗子树的叶子和尖拱窗照射进来。只要吊环和高秋千上有人锻炼,斜射进来的侧光就会产生气氛和谐的效果。我现在只要努力回想一下,眼前还会出现那个矮小粗壮的海军上尉,他穿着我们学校的红色体cao裤轻盈悠然地荡着高秋千。我看见他的双脚——他做体cao时是赤着脚的——完美无瑕、舒展自如地沐浴在一道斜射进来的金灿灿的阳光里;我看见他的双手——他突然在高秋千上做了一个挂膝悬垂的动作——伸向一道弥漫着金色尘土的光束。我们的健身房古朴而悦目,更衣室的采光也是通过尖拱窗,因此,我们把更衣室叫做法衣室①——

    ①教堂用于放置圣器和法衣以及供教士更衣的房间。

    马伦勃兰特吹响了哨子。八年级学生和六年级学生在篮球比赛之后列队集合,为海军上尉唱起《我们踏着晨露爬山去》①,然后解散去更衣室。大家很快又围上了海军上尉,不过八年级学生并不一味纠缠。海军上尉在唯一的洗手盆里——我们没有淋浴间——仔细洗了洗双手和腋窝,然后动作迅速地脱掉借来的体cao服,换上自己的内衣内裤,我们什么也没能看见。他又开始回答学生们的提问,脸上堆满笑容,情绪很高,口吻有些傲慢。利用两次提问之间的沉默,他用两只手不安地摸索着,先是隐蔽继而又完全公开地寻找起来,甚至包括凳子下面。“请等一下,小伙子们,我马上就回来。”海军上尉穿着海军蓝的裤子和白衬衫,没顾上穿鞋,只穿着袜子就从学生和凳子中间挤了出去。这里臭气熏天,就像动物园里的小型猛兽馆。他的衣领敞着,翻了起来,等待着系上领带和串上那枚我无法用语言描绘的勋章的绶带。在马伦勃兰特老师的办公室门上挂着每周使用健身房的课时表。他一边敲门,一边闯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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