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天子_第二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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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第9/12页)

然在目。梦姑一见就怔住了,这是母亲珍藏多年的唯一宝贝,是当年父亲娶母亲的定物。原是一对,那一只已在十年前随父亲入葬了。

    趁梦姑发愣,小道士跨进门,返身把大门插上。梦姑慌了,张口要嚷,小道士一把捂住她的嘴,用不容反驳的口气命令道:“不许嚷!跟我来,有要紧话告诉你!"除了许多年前,父亲曾这样对她说话以外,这是第一个用强制的口吻指使她的人。她被慑住了,不由自主地随他走进里屋。小道士目光灼灼、声音嘶哑地说:“这戒指,是你娘给我的定亲信物。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他说不下去了,眼睛和脸都涨得血红。梦姑在他的逼视下步步后退,吓得浑身发抖,嘴里不住地念叨:“不!不!…”乔氏在袁道姑屋里呆了很久,才喜孜孜地回家。

    白衣道人来马兰村才三个月,治了许多人的病,救了好些人的命,远远近近谁不说他是活神仙!"活神仙"的话,谁敢不听?袁姑姑说得也对,眼下这朝廷,虽说对百姓比前朝厚道,可他是外夷蛮族,再宽厚也是邀买人心,不能信!乔氏是前朝贡生之妻,知书明礼,哪能忘记忠义为本的正理!

    “到底贡生之妻,有见识有心计!"这是白衣道人说的,听来很是舒心。因为她并不轻易相信小道士是龙子龙孙,她硬是索看了小道士的龙钮金印,上面确实用篆体刻着"大明阳曲郡王朱"几个大字。金印为凭,还有假吗?再听白衣道人、青衣客说平天下大势,处处起反尘,省省有接应,不出三五年,大明定当复兴,梦姑就是王妃了!

    乔氏没想到自家风水如此之旺,居然能出一个王妃!那小道士也真看他不出,今天摆开架势,仔细瞧瞧,果然是龙眉凤目,面如冠玉。梦姑好福气啊!乔氏欣然同意白衣道人的安排:让小道士和梦姑暗中成婚,表面上仍维持他的小全真的身份。

    她兴冲冲地回到家来,一推门,门不开,随手敲了几下,没动静。乔氏纳闷,用力打门,喊道:“梦姑,开门哪!"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门闩响,门开了,小道士站在她面前,头发、衣裳都湿淋淋的,好象刚从水里捞出来,脸色发青,胸脯起伏,气息很不平稳。

    “你?…”乔氏倒抽一口凉气。

    小道士笑吟吟地悄悄说:“丈母,本王已纳你女儿为妃了!"他点点头,甩开步子飘然而去。

    乔氏站在门边,怒、惊、喜、怕,心里非常混乱,一时不知所措。"哇"的一声,梦姑在屋里痛哭,乔氏一惊,冲进里屋,掀开门帘,她就什么都明白了。女儿披散着头发,半裸着身子,正在往房梁上扔汗巾。她赶上去一把搂住女儿,喊一声“我的傻闺女!"娘儿俩抱头大哭。

    梦姑哭得上岂不接下气,"我不活了!…我还有什么脸见人哪!…“乔氏语无伦次地抚慰女儿:“好闺女,可别往绝路上走…他是个王爷…娘已经把你许给他,他是你丈夫了…”梦姑哭得昏头昏脑,接口就诅咒:“什么该死的王爷!挨千刀的丈夫!…这么作践人,叫人怎么活啊!…”乔氏温存地搂着女儿,为她梳理头发、擦去泪水,又给她穿好衣裳,等她把许婚的详情细细说了出来,刚才一心寻死的梦姑这才听懂了,顿时惊得面容雪一样白,脱口而出地说:“同春哥就要脱籍回乡了呀!…”乔氏心里一抖,鼻子发酸。今天她去找袁道姑,原是商量把女儿嫁给脱籍归来的柳同春的;带去的那只戒指,也是给袁道姑瞧瞧,用它给同春做信物是不是寒酸。谁想见到袁姑姑,事情就全变了…乔氏叹了口气,轻声说:“傻孩子,自古来女人讲的是从一而终。如今你已失身于他,就死心塌地跟他一辈子吧。同春,你还想他做什么?…”这时梦姑才弄清了今天这桩事的真情。三年来,她用少女曼妙玲珑的心、真挚的情爱,编织着神秘甜美的梦——那只属于她和同春的梦。今天,这梦破碎了。她心里一阵剧痛,眼前发黑,身子一仰,昏了过去。

    “梦姑!梦姑!"乔氏流着泪,抱着女儿用力摇晃。好半天,梦姑才吐出了一口气。

    “屋里有人吗?"一个响亮的铜锣般的声音在院里问,吓得乔氏一哆嗦,这才记起大门没关,赶紧迎了出去。一出屋门,她就不由自主地停了步:这是个象柏树那么魁梧结实的虬须大汉,黑红的脸庞,闪闪发光的眼睛,又生疏又熟悉。

    “你…”乔氏只吐出一个字,心口怦怦乱跳,手脚暗暗打战。

    “娘!你不认识儿啦?"大汉扑过来,跪在乔氏脚下,仰头道:“我是你大儿柏年啊!…”“天爷!"乔氏高叫一声,跌坐地上,盘着腿,又笑又哭:“老天,这不是作梦吧?你还活着,你回来了!…我只当乔家男人都死了,绝了后了!…你身子骨倒结实,这么大个子!…我只当我再没脸见乔家先人了,你还活着,活着呀!…”

    她抚弄着儿子的头发、肩膀,颠三倒四地唠叨着,高兴得有如癫狂。

    乔柏年用手指抹着眼睛,声调哽咽着说:十年了,我总惦着老娘,惦着家乡,惦着祖坟。今儿总算九死一生,捡回一条活命!…”乔氏不错眼地打量儿子:“你倒还认得家,就这么照直走进院里来了!吓我一跳!…”“儿子哪里寻得着家门,是个同路进村的漂亮小伙儿指的路。可真是个人物!"乔氏一怔,有点紧张:“你说谁?”“指路的小伙儿呀!热心肠,好身板,俊模样。娘认识他吧?他说他叫柳同春。"乔氏无言,拉着儿子粗壮有力的大手,哭了。

    屋里的哭声再起。但已不是方才那嚎啕不息,泪滔滚滚。

    这哭声几乎听不到,那是令人心碎的、肝肠寸断的饮泣…四“禀太太,有位夫人来拜望。"顾媚生放下右手拿着的《玉台新咏》,左手仍然抱着她那个装纱点银、香气袭人的"小相公",蹙了蹙淡淡的弯眉,说:“糊涂!为什么不报来客府第?"老仆连忙躬身,诚惶诚恐地说:“来客不肯明言,只说是太太的故旧…坐着八抬大轿,仆从烜赫…”顾媚生想了想,说,"请她在内花厅待茶。我即刻就来。"老仆下楼去了,顾媚生这才把"小相公"递给身边的保姆,站了起来,端茶盏用香茶漱漱口。丫环赶忙捧上唾盂,待她吐罢,又赶忙退下。但顾媚生并不急着下楼,款款走到窗前。精雕细刻着云朵仙鹤的椭圆窗洞上,蒙着绿莹莹的亮纱,她可以清楚地直看到大门、二门、前院,外面却看不见她。

    随着家中老仆,先进来两个艳妆的丫头,跟着,一位贵妇人扶着一个丫头的肩,慢慢走进来,身后随着两个丫头,丫头的背后是两个穿号衣的老仆。再看那贵妇,披了一领镶金嵌银的湖色披风,头上蒙一幅如云似雾的面纱。顾媚生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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