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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彭尸纪 (第5/7页)
全家,也请了陆啸钊,以及陈彦增、郭文华等人。事后我没有回请他们,我想起二十四年前我和彭明敏两人日夜相处的往事,对今天这种"恭而有礼"式的宴饮,实在觉得不自在。 两次饭局后,我和彭明敏又恢复了不相往来的状态。谢聪敏偶尔与我联络,我多次请他侧面影响影响彭明敏。谢聪敏说:"李敖啊,老彭已经被海外那些新贵们包围啦,连我都讲不进去,也不敢讲话啦!"我笑说:"就是皇帝,也是打到天下后,才清除功臣、不纳忠言呀!怎么还没打到天下,只回台湾得意几天就忘形起来了,连老朋友都冷淡了?这样笨,还搞什么政治?"谢聪敏说:"老彭就是那样,我又有什么办法?" 一九九四年八月二十二日,我看到彭明敏发表的《写在(台湾自救宣言)三十周年前夕》、又在头一天收到谢聪敏电传来的感言和电话、又看到报上他们的照片和庆祝活动,我忍不住在八月二十七日写了一封信,我严肃指出: …你们三十年前的宣言,明明争的重点是自由民主,自由民主解决了,一中一台根本不是问题。你们的运动,其实是争自由争民主的运动。这个运动成功了,台湾变成了如国民党牛皮所说的"自由民主的灯塔",不愁大陆不在内外压力下向光明认同,一旦大陆也跟你学习,成了自由民主的国家,是分是合都不是问题。如今若不在自由民主运动上定性定位,还在一中一台上落墨着眼,是舍本逐未、是以虚幻的海市蜃楼代替务实的自救功夫。-自由民主运动和一中一台好梦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层次,但一实一虚,不可不弄清楚。你们既在三十年前做了先知,你们就有责任在三十年后矫正导向,能为三十年后的台湾导出正确的方向,才不愧为先知,才是你们的伟大… 我又写道: 彭老师文中指出"危险而无理智的中国情结"是错误的,这话反面解释,"安全而理智的台湾情结",自是可行的。不过,依我的先知水平,(别忘了我也是先知!)我始终看不出来一中一台有可行性,一中一台论者三十年来,从未提出任何论证(理智的论证)证明如何达成一中一台、如何抵抗大陆,让他们放开黑手,让台湾去一台。有起码常识的人都能清楚知道大陆绝对有"犯台"的能力、都能清楚知道美国人不可靠,何况通达世情、通达国际大势的国际法权威彭老师及其门徒?虽然如此通达,却还高唱一中一台-只有空头主张、全无具体办法的一中一台,这不是好梦又是什么?这种一厢情愿(wishfulthinking)的思考模式,施之于贩夫走卒匹夫匹妇,犹可说也;施之于台湾人的先知,不可说也! 什么是一厢情愿?凡是提不出具体办法的号召,都属之。 彭老师大作指摘"当局"不肯"以台湾名义重新申请加入联合国",试问一旦彭老师成了"当局",你能如愿以偿加入吗? 加入联合国,"共匪"不亡,绝无可能,这是起码常识,彭老师太清楚了、太清楚了。别人可以一厢情愿打如意算盘以意yin联合国(其模式,与国民党意yin大陆——"反攻大陆"完全如出一辙),但是,彭老师怎可如此?这种"危险而无理智",泛滥成灾,遂有"总统直选"等见诸彭老师大作,总统直选会带来独裁穹混乱,这也是政治学常识,别人争权夺利可以这样儿戏,前台大政治系主任怎可如此? 彭老师说"台湾当局数年来一些政策确在沿着我们曾经提倡的大方向进行着",只是太慢。但是,纵太慢,也似有进境,可是,二十年后的王位先知本人呢?)十年来的进境又在哪卫?难道进境只在"总统直选"一类么?易卜生(Ibsen)一八八二年写《人民公敌》(AnEnemyofthePeople),写那当时饱受打击的先知,后来易卜生自道,说当人民在十年后脚步跟卜先知的时候,光知自己又超出了人民十年。彭老师啊、聪敏啊、廷朝啊,你们超出的,又在哪里? 三十年前,你们是先知;三十年后,你们跟他们当然有不同,但不同又有多少?当人民跟先知人云亦云,先知堕入魔道自说自话的时候,这就未免太对不起当年的自己了。 最后我说: 你们是我共患难的朋友,素知我为人,我可以容忍朋友的无情,但不容忍朋友的大错误-大是大非上的错误。因此,虽然我与彭老师渐行渐远、与廷朝形同隔世,我仍忍不住要写这封信向你们进言。天下能被彭老师虚心受言的人,恐怕也不多了,我敢说我是最后的一位。印度诗人说感谢光明但别忘了在黑暗中执灯的朋友。-我久历人间冷暖,我从黑暗中来,也将回归黑暗而去,我不奢求别人的感谢,但不希望与我同行过的老朋友在光明中目为之眩。该说的话,总归还是不免一说。先"自救"方足以言"台湾自救"你们三位先知,三十年后难道全无"自救"之处吗?我真的不信啊! 信发出后,彭明敏、魏廷朝全无回音,理都不理;谢聪敏来电话,大意说老彭说政治是要夺权的,你李敖谈那么多是非干嘛!我说知识分子不谈是非只搞权力,是你们最大的堕落,我真为大家悲哀。 这封信写了我最后的劝告-三十年后最后的劝告,我知道彭明敏是执迷不悟了。他永远不再是三十年前还有灵光、清气与理想的"脱俗"彭明敏了。 谈起我这封信的三位收件人,我认为谢聪敏最识大体,他在牢里诬攀李敖是台独,为人卑鄙,但出狱后,在彭明敏等台独分子恩将仇报,在海外发行攻击李敖杂志之际,曾挺身而出,写文点破:"就李敖和台湾人的关系来说,我认为台湾人欠他的比他欠台湾人的更多。"这是谢聪敏的公道处,他在诚惶诚恐中,仍不忘仗义执言;至于魏廷朝,他和我私交极深,我不在家的时候,他可以替我看家,可见我对他的信任。 以他跟我的深交,在牢里诬攀我是台独,我想他内疚最深。他出狱后只和叶菊兰、谢聪敏来看过我一次,从此形同隔世,三年五载,才见上一面,吃一顿饭,不过有重要的事,他还是认为非李敖莫办,我的回忆录出版后,他还来找我写一封信给台大法学院院长许介鳞检举台大弊案,并说这是许介鳞的意思。我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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