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三十_第六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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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第6/6页)

车。小甜竟又跟出来,反过来嘱咐我:“姐,路上小心啊,看好钱包,别乱吃东西。”

    郑伦由衷赞叹:“真是个好伙计。”我虽颇有同感,但之前还是公事公办地审查了小甜的身份证,并拟订了完善的合同,双方亲笔签字,只差按下手印儿。人心隔肚皮,这是现代社会最真实的写照之一。我活到今天这份儿上,害人之心没有,防人之心不缺。

    郑伦开车前,我看见了隔壁店的佳伶。新的导购还没有上任,她孤零零一人站在店门内。阳光正充足,透过玻璃店门照在她的脸上,她微微蹙着细眉,蹙出一脸枯黄的寂寞。再看与她一墙之隔的小甜,金黄金黄的,正大力对我挥舞着送别的手臂,那幅度之大,就像她送别的是一艘已驶远的邮轮。唉,我唐小仙与那枯黄之人,正是同龄人。幸好,我有郑伦。

    车祸的余惊渐渐消散,可萧之惠这祸害的余威又卷土重来。

    我掏出我刻意带来的牛rou干,拈出一块儿仔细端详,端详完了,送入自己口中,随之一边嚼一边面露陶醉之色。果然不出我所料,司机郑伦迅速开口:“给我也来一块儿。”我拈了一块儿大的,往他嘴边送,并问道:“那天,萧之惠她是怎么挽回煤老板的啊?”这个疙瘩,始终要解,那晚解自然不如早解。

    郑伦一愣,但随即还是伸脖子张嘴巴夺下了牛rou干。我就知道,只要有吃的介入,战火就不会纷飞。郑伦对牛rou干采取了怜香惜玉的态度,细嚼慢咽过后才道:“那天晚上,她主动约煤老板吃饭,约的七点,但煤老板直到十二点才到。”

    又不出我所料,这女人果真主动送上门去了。可这划算吗?为了支持我夫君的事业,她连自己的清誉都豁出去了?真可谓是倾囊相助啊。

    郑伦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唐小仙,你别又一脑子乌七八糟啊。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这么幼稚?”我怒火中烧:幼稚?开什么玩笑?只有“成人”的思想才会乌七八糟。为了不重蹈覆辙,我敢怒不敢言,反而又送上一块儿牛rou干:“那你倒是说说,煤老板是如何就范的?”

    郑伦吃着我的,还敢与我作对:“什么就范啊?我们这是正当的生意。怎么叫你一说,就都像非法的似的?”我忍无可忍:“那煤老板分明就是个色胚,你们要是为了生意而让他有机可乘,那自然算不上合法。”郑伦踩油门的脚是越踩越有劲,看样子,这面包车不等旧伤就医,新伤就会跟上。“唐小仙,小萧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吗?还有我,我在你眼里,也这么不堪?如果小萧是牺牲了自己才换来了这笔生意,你觉得我会接吗?”郑伦的反问句一狼高过一狼。

    我也豁出去了:“干吗不接?你要是不接,她岂不是白白牺牲了?”说实话,我唐小仙自己都为自己说出这等二百五的话来而脸红。可惜,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就像我当初对郑伦说“我们结婚吧”结果我们就真的结婚了。

    郑伦就这样驶上了机场高速路,而路况正好清淡,适合他使劲儿踩油门,响应这“高速”二字。在我眼中,他当下这疾恶如仇的嘴脸,就像是要载着我这恶人同归于尽似的。而他就义前的遗言如下:“小萧没有牺牲,她是用‘伦语’敬业的精神和优秀的设计挽回这笔生意的。”

    我仰天长啸:在他们善人的世界中,真是云淡风轻、花红柳绿啊。一个色胚竟然能感动于一个美人儿的敬业?开什么玩笑?我的夫君真是二十五岁的躯壳裹着五岁的心灵啊。

    “郑伦,那你为什么不用你的精神去挽回?”我唐小仙多年来的学术精神就是:不懂就问,问到懂为止。

    “我不屑于赚这种人的钱,这会让我觉得对不起工作室,也对不起工作伙伴。”郑伦依旧义正词严。

    我把牛rou干的塑料包装袋攥得咔啦咔啦响:“可到头来,你不还是要赚这笔钱?”我的潜台词凶狠狠的:你装什么清高?

    “是。小萧知道我结婚了,知道我需要钱,也知道工作室的近况不容乐观,这才极力挽回了这笔大生意。而接下来的后续工作,我也已经让别人接手了,小萧再也不用去接触你口中的那个‘色胚’了。你说,这整件事下来,小萧错在哪儿,我错在哪儿?”郑伦时不时地双手脱离方向盘,东比划西划拉,看得我心惊胆战。

    是,这整件事下来,郑伦和萧之惠站在了有理有据、有情有义的那一边,而我唐小仙则是狼心狗肺、无理取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婚姻的降临和萧之惠这“第三者”的随之而来,让我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我这几十年的涵养就像香蕉皮似的被轻而易举地剥了去,骨子里的软弱和不堪一击让人一览无余。我几十年的教育也都白受了,既然不懂理智不懂伪装,不懂该忍则忍,那不如回到猿猴时代去,看谁不顺眼就直接拿树杈子抡谁,图个痛快。

    我又愧对于夫君郑伦了。这个二十五岁的男人,本来是兜儿里揣着零食,正在事业的道路上跑跳蹦蹿,但不巧,零食店改头换面,换成了“小仙女装店”结果他认识了我唐小仙。光认识还不行,还得娶,得马上娶。从此以后,他的步伐因为要养活老奶奶老母以及老婆而变得沉甸甸。我姑且不管萧之惠有何居心,可至少,她貌似通情达理、仁义双全。但我这做老婆的,典型就是个拖后腿的。

    郑伦一言不发,攥着方向盘的指关节已泛了青白。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流下泪来。这尚未正式开始的婚姻,好像已被我胡搅蛮缠搅得一团糟了,但更让人彷徨无措的是,在我夫君心目中高大而光辉的萧之惠,在我眼里依旧有着不可告人的阴暗面。她如何拿下了煤老板六套套房的装修权,她又会在何时拿下我的夫君呢?她就像一根鱼刺,鲠在我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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