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面和花朵_1丽晶时代广场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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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丽晶时代广场 (第6/10页)

   孬舅:“说时迟,那时快,我急中生智,一把拉她钻到了地毯下面。最后,事情也干了,房顶上那帮家伙只照到一块起伏的地毯。我胜利了,他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孬舅哈哈大笑。我听了也觉得痛快。进了礼义廉耻委员会的孬舅,到底和杀猪宰羊当曹家“新军”时不一样,有头脑多了。我由衷地说:“孬舅,我不是当面夸你,你真是有勇有谋。换了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孬舅有些得意,开始向我提问:“知道我过去的一句口头禅吗?”

    我不解:“什么时期的?”

    孬舅有些不满:“时期会变,政策、方针、口头禅还会变吗?”

    我明白了,打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知道了,就是那一句:『不行挖个坑埋了你!』”

    孬舅满意地笑了:“就是它,就是它。但我现在把它改了。”

    我吃了一惊:“改成什么?”

    孬舅:“『不行拉块地毯办了你!』”

    我一楞,接着又赞叹:改得好,改得好,过去是战争时期,应该那么说,现在是和平时代,应该这么改。

    孬舅说兴奋了,剎不住车,双手抹了一下嘴上的唾沫:“我再给你说一件事。”

    我忙说:“你说,你说。”

    孬舅:“在我由副秘书长升正秘书长时,竟争者有八个人,打得不可开交,最后在每人面前摆了一个饭盆,知道饭盆里盛的是什么东西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

    孬舅:“一盆屎。”

    我突然有些反胃。问:“这让干什么?”

    孬舅:“吃下去。而且是非洲屎。谁吃下去谁当秘书长。”

    我“嗷嗷”想吐。

    孬舅问:“秘书长当的容易吗?”

    我照实说:“不容易。咱老家有句话,『钱难挣,屎难吃』。”

    孬舅:“可那七个孙子,一下念动咒语,变成了七只大猪,在那里吞吧吞吧抢着吃。”

    我有些着急:“那你怎么办?”

    孬舅:“这也难不倒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念动咒语,一下变成了一头大象,一舌头下去,一盆屎就没了,秘书长就当上了。他们呢,有的吃了三分之二,有的吃了二分之一,他们的屎算是白吃了。”

    说完,又哈哈大笑。

    我说:“有意思,有意思。”

    孬舅又不满意了:“不要老说有意思,知道这其中的含义吗?”

    我呆呆地摇摇头。

    孬舅:

    “这就证明,世界上大大小小的事,都像狗屎一样一团糟呀。你连屎都不能吃,还能把握世界吗?在这个世界上,提出一条真理和口号是容易的,但它们在一滩屎面前,显得是多么地苍白和无力呀。以为你舅是容易的吗?每天也就是把手插到这些狗屎里给你们张罗和cao劳呀!”

    我由衷地感谢:“舅,请原谅我们这些人的无知,我们还老觉得您在福窝里呢。”

    孬舅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这样的事情有千千万万。等有了时间,我一件一件讲给你听!”

    我灵机一动,拍了一下巴掌:“我一定要把它写出来。这比瞎编故事强多了。写出来一定有读者。谁不想发迹呢!”

    孬舅轻蔑地看我一眼:“那还用说。不过,我把话说到头里,我这么跟你说的意思,并不是非让你宣传我。你不宣传我,也有人宣传我。早就有出版商,要买断我的自传,我都没答应他。我的意思,自传不一定非自己写,让秘书班子写可以,将来让咱自己的孩子写也可以──许多话都比自己好说嘛。”

    后来证明,孬舅的自传是让秘书班子写的,而没让他的孩子写。没让孩子写并不是不让孩子写,而是30世纪末的孩子,都已经成了克隆的后代,当年我们自认为时髦、领导别人和时代的东西,这时已经显得老掉牙没有嚼头了。我们自以为的先锋,谁知道短短几十年后,就自动跑到古典的大会里去集合了呢?异性关系不时髦,同性关系也不时髦了,孬舅的儿女们,开始回头一千多年重新崇拜起柿饼脸太后时期小麻子卫兵小蛤蟆──在《乌鸦的流传》中,小麻子夜夜搂着一只披头小红羊睡觉。历史真是一个大循环哪。《乌鸦的流传》又成了风靡一时的读物。在孬舅的儿女们面前,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们张罗过的一摊摊屎,都显得肤浅、无知、无聊、认真得过了头。至于当年我们还认真地在同性关系话题中争执过“陪衬”枝节,更显得一钱不值。历史是一把大稀泥,转眼就把我们抹得无影无踪。虽然我们明知这样,但我们还是煞有介事地在现实和生活中张罗。当年我与孬舅,就是这样煞有介事地骑着小毛驴站在丽晶时代广场,讨论着种种令孬舅苦恼和欢乐的话题。这时广场上掀起了一阵欢快的气氛。随着掠过空中的一阵鸽子屁股后的哨响,台上台下都跳起了欢乐的桑巴舞。大家屁股撞着屁股。一开始是男女相撞,后来是男男相撞和女女相撞,渐渐大家眼睛都迷离起来。孬舅也受到气氛感染,停止与我的谈话,开始恢复秘书长指挥千军万马、视万物如等闲的神态,打量着广场。打量一阵,倒没有发怒,而是“噗嗤”一声笑了,说:“这一帮丫挺的!”

    又说:“咱们也跟他们乐一乐,到哪里说哪里,与民同乐嘛。”

    于是,我与孬舅也在驴上扭动起来。礼义与廉耻委员会的毛驴也训练有素,步伐一下就踏上了鼓点。我与孬舅撞着屁股,两只毛驴撞着屁股,越跳越有情绪,越跳越忘我,忘掉了刚才所有的忧愁和烦恼,渐渐四个在一起乐不可支。等我们发现由于我们跳舞的加入,又使我们成了广场的中心,众人开始围着我们跳,围着我们拍手,我们的情绪更加高涨;两人两驴的头上,热气冒得如蒸笼,我开始在毛驴身上做倒滚翻,孬舅忘掉了自己的身份,突然找回了可爱的童年情绪,张开粗壮的喉咙,唱起了早年在新军、在迁徙途中所唱的歌曲。如同哥萨克,如同伏尔加船夫,如同过去走街穿巷、翻山越岭、走过一村又一村买艺为生的瞎鹿,如同酒醉时、神志不清醒时不知把自己交给谁的一个可怜的孩子。孬舅唱得泪流满面,众人也欷歔不已;有几个男人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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