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城_第二十二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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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第2/3页)

回答说,等她空些,她就去办,但是眼前公司里事情太忙,要登个广告,当面见一见,把管家雇妥,实在抽不出这个时间。马特一听就火了,他认为管理家务是女人的事,甚至也是女儿的事;男人实在不必过问,特别是在他事务繁忙的时刻,就象现在这样。可是,巴巴拉却讲明,她认为她的工作跟父亲的工作一样重要,她这种态度,他既接受不了,也理解不了。

    当前,还有很多事情也是马特·扎勒斯基没法理解的。他只消打开报,看到一些新闻表明传统准则被丢在一边了,古老的伦理道德都弃之不顾了,现有的秩序遭到破坏了,他不是满腔怒火,就是心头发怔。似乎人们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了——包括合法当局、法庭、法律、父母、大学校长、军队、自由经营制度,甚至还有美国国旗,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马特他们这一辈人就是在这面旗子下作战和牺牲的呀。

    依马特·扎勒斯基看,就是年轻人这样捣蛋闹事的,他对大部分年轻人也就越来越痛恨:那批长头发青年,叫人简直分不出是男是女(马特依旧留着空军式小平头,当作一种标记);还有自命无所不知的学生,一肚子书本知识,满嘴巴麦克卢恩①、马克思、切·格瓦拉;还有黑人激进分子,要求太平盛世当场降临,不甘心慢慢前进;还有其他一切提抗议的,闹风潮的,对眼前的一切都瞧不起,谁敢不同意就毒打谁。在马特看来,这一帮小子都乳臭未干,十分幼稚,对现实生活一无所知,半点贡献也没有…他一想起这批年轻人,肝火和血压就一齐上升了。

    ①当代加拿大电子物理学家、作家、《探索》杂志主编。

    巴巴拉固然不是造反学生,也不是抗议人士,可是她对那些事情多半都公开表示同情,这也几乎一样糟糕。马特认为这都要怪他女儿结交的那批人,包括布雷特·迪洛桑多在内,对这个人他还是不喜欢。

    实际上,马特·扎勒斯基也跟他这把年纪的许多人一样,年深月久的看法把他束缚住了。巴巴拉同他谈话,有时候会争论得不可开交,在谈话中,巴巴拉想要说得他相信她的观点:大家的眼界已经扩大了;一度认为万世不易的信仰和观念受到了检验,发现原来纯属虚妄;年轻人藐视的,不是他们父母一代的道德,而是满嘴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不是古老的道德准则本身,而是往往以所谓道德准则作为掩护的假冒为善和自我欺骗。其实,目前是一个探索的时代,是一个激励思索的时代,对人类只有百利而无一弊。

    巴巴拉这番打算失败了。马特·扎勒斯基缺乏眼光,他把身边的变化仅仅看作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正是怀着这么样一种心情,再加,人又疲乏,胃里又疼个不停,马特很晚回到了家里,却发现巴巴拉和一个客人早已在屋里。那客人就是罗利·奈特。

    那天近黄昏时,靠了伦纳德·温盖特的安排,巴巴拉在闹市区同罗利会了面。她是打算进一步了解黑人,特别是罗利,在内城以及在困难户招雇计划实施下的生活和经历。纪录片《汽车城》现在已经接近最后剪辑阶段,有一部分配音解说词还得等她摸清了情况才好下笔。

    开头,她把罗利带到了记者俱乐部,但是俱乐部里拥挤喧闹得异乎寻常;况且,看上去罗利也有些局促不安。巴巴拉一时高兴,就建议驱车到她家去。

    于是他们就来了。

    她兑了两杯加水威士忌酒,各人一杯,接着又匆匆忙忙弄了火腿蛋,做成简单的晚饭,放在两个盘里,端到起居室;这样,罗利才逐渐轻松起来,也乐于应对了,于是他们就谈起话来。

    过了一会,巴巴拉把酒瓶拿进起居室,又各倒了一杯威士忌酒。屋外,一个晴朗的好日子到了头了——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了。

    罗利向四下看了看这陈设雅致、但并不奢侈的舒适房间。他问:“这儿离布莱恩路、十二号街有多远?”

    她告诉他,大约有八哩路。

    他摇摇头,咧嘴笑了笑。“倒象有十万八千哩呢。”

    布莱恩路、十二号街就是罗利住的地方,那天晚上,布雷特·迪洛桑多和伦纳德·温盖特就是在那里看着一些镜头拍摄的。

    巴巴拉三下两下把罗利的想法记下了几个要点,心里想,这作为开场白可能恰到好处,正在这时,她父亲走进来了。

    马特·扎勒斯基怔住了。

    他不胜惊疑地看看巴巴拉和罗利·奈特,两人坐在一张长靠椅里,手里拿着酒杯,当中地上放着一瓶威士忌酒,旁边是吃光了的晚饭盘子。巴巴拉一惊,她原先做着记录的小本子从手里滑了下来,掉得看不见了。

    罗利·奈特和马特·扎勒斯基虽然在装配厂里从来没有在一起说过话,可是彼此马上认出了。马特的两只眼睛象不相信似的,从罗利的脸上移到巴巴拉的脸上。罗利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咧嘴一笑,把酒一口喝完,接着一副模样有些犹疑不定了。他用舌头舐了舐嘴唇。

    “你好,爸爸!”巴巴拉说。“这位是…”

    马特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头。他瞪着罗利问道:“你上我家,坐在那儿,到底干什么…?”

    马特·扎勒斯基那家汽车厂里的劳力大都是黑人,几年管理下来,马特不免蒙上一层种族宽容的油彩,但这始终只是一层油彩而已。骨子里依旧保留着波兰父母和怀恩道特街坊的观点,把黑人都看作低人一等。现在,他看见女儿在自己家里招待一个黑人,无名火又冒起来了,再加紧张和劳累,火就更大了。言语举动都不考虑后果了。

    “爸爸,”巴巴拉厉声说“这位是我朋友,奈特先生。他是我请来的,请别…”“闭嘴!”马特转过身子,冲着他女儿喝道。“回头我再跟你算帐。”

    巴巴拉脸色顿时煞白。“你这是什么意思——跟我算帐?”

    马特不理她。两只眼睛依然死盯住罗利·奈特,手指朝着他刚才进来的那扇厨房门一指。“滚!”

    “爸爸,你敢!”

    巴巴拉刷地站起身,快步向她的父亲走去。刚一到他跟前,他就给了她狠狠一巴掌。

    他们好象在演出一出古典悲剧,现在轮到巴巴拉觉得不可相信了。她想:哪会有这样的事。一巴掌打得她脸上热辣辣的,她猜想腮帮上准留下了巴掌印,不过脸倒还无关紧要。要紧的是心灵如何。这好比踢开了一块石头,这块石头就是一个世纪来人类的进步和相互谅解,石头底下露出来的竟是一个溃烂的脓包,这就是潜藏在马特·扎勒斯基心灵里的那种蛮横、愤恨、固执。

    巴巴拉呢,因为是她父亲的女儿,这会儿也跟着受罪。屋外,一辆汽车停下来了。

    罗利也一直站着。刚才,他因为人地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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