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城_第二十六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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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第3/3页)

在办公桌和椅子之间的地上了。不大一会,人家发现他就是那样躺在那个地方,人是清醒的,一双眼睛里映出急得要命的痛苦神情,因为他要说的话讲不出口了。

    后来,那天晚上又一次把救护车叫到了厂里。

    “你总明白,”第二天,福特医院的医生对巴巴拉说“你父亲以前中风过。”

    她告诉他说:“我现在知道了。到今天才知道。”

    这天早晨,厂里秘书艾因菲尔德太太很过意不去,报告说,几个星期前,马特·扎勒斯基得过一次轻度中风,她就开车子送他回家,他叫她什么也不要讲。公司人事处把这消息转了过来。

    “联系起来看,”医生说“这两次事件合乎典型症状。”他是个专家,心脏学家,有点秃顶,脸皮白中泛黄,一只眼睛下面有点痉挛。巴巴拉暗自想道,他跟许多底特律人一样,那副模样象是工作得太辛苦了。

    “如果我父亲没把第一次中风瞒过不讲,现在情形会不会有点两样呢?”

    专家耸了耸肩。“也会,也不会。他虽然会早一点得到药物治疗,不过最后的结果可能还是一样。总而言之,目前这问题是属于学术性的。”

    这时他们在医院特别护理小组的附属病房里。透过玻璃窗,她可以看到里面有四张病床,一张床上躺着她父亲,有根红色橡皮管,一头插在他的嘴里,一头连着近边一只架子上的灰绿色呼吸器。呼吸器均匀地呼哧呼哧响着,在代他呼吸。马特·扎勒斯基眼睛倒是张着,医生跟她讲过,虽然她父亲目前在接受镇静治疗,不过以后他肯定看得见听得出。巴巴拉不由得纳闷,他父亲是否发觉,那个也在弥留之际的年轻黑种女人,就睡在靠他最近的那张床上。

    “说不定,”医生说“早先你父亲的心脏瓣膜受到过伤损。后来,他第一次轻度中风时,有个小血栓从心脏上脱落,到了右侧大脑半球,凡是使用右手的人,这一边是管左侧身体的。”

    巴巴拉心里想,瞧他话说得那么样的不关痛痒,好象讲的是平常的一架机器,不是一个突然病倒的人。

    心脏学家接着说:“象你父亲第一次那么样的中风,可以十拿九稳,复原不过是表面现象。并不是真的复原。身体里自动防止故障的机构仍旧是伤损的,因此第二次左侧脑子中风,产生了昨晚那样不堪收拾的后果。”

    头天夜里,巴巴拉跟布雷特在一起,她接到电话通知,说她父亲突然中风了,已经送往医院急救。布雷特驾车送她到医院里,不过他等在外面。“如果你需要我的话,我会来的,”她进去前,他抓着她的手安她心,说“反正你父亲不喜欢我,就是现在病了,也不会回心转意的。如果看见我跟你在一起,说不定会叫他更不痛快。”

    前往病院的路上,巴巴拉总感到内疚,心想不管她父亲出了什么事,不知是否她的离家出走种下的祸根。布雷特的温柔体贴,她一天比一天看得清楚了,也使她越来越爱他,但是这也突出了她最最关心的两个人不能更好地互相了解这出悲剧。两相对照之下,她认为这主要应该怪她父亲不是;话虽这么说,现在巴巴拉还是后悔以前没有打电话给他,自从他们闹开以后,她有过好几次想到打电话来着。

    昨夜,医院里让她跟她父亲说了几句话,一个年轻的住院医生对她说:“他没法同你交谈,不过,他知道你在面前。”她小声说了一些她自以为马特要听的话,说是他生了病,她感到难过,她不会走远,她会经常到医院里来。巴巴拉一边说,一边直盯着他的眼睛,尽管眼光中明摆着他一点也不认得她,但是她有这么个印象,总觉得那双眼睛直瞪着要告诉她什么话。难道这是想象吗?这会儿,她又禁不住纳闷了。

    巴巴拉问心脏学家说:“我父亲有没有希望?”

    “复原的希望?”他以询问的眼光看看她。

    “是的。请完全照实说吧。我要知道。”

    “有时候人们不要…”

    “我可要。”

    心脏学家不动声色说:“你父亲真正复原的希望是等于零。我的判断结果是,他会半身不遂,带病延年,右侧身体完全失去活动能力,包括说话能力。”

    沉默了一会,巴巴拉说:“你要不见怪,我想坐下。”

    “哪儿的话。”他领她到一张椅子前。“这是个很大的打击。要不要给你喝点什么?”

    她摇摇头。“不要。”

    “迟早总得让你知道,”医生说“何况也是你自己问的。”

    他们一起透过特别护理小组病房的玻璃窗望望马特·扎勒斯基,他仍然一动不动躺着,那机器在代他呼吸。

    心脏学家说:“你父亲是在汽车工业做事的,对吗?大概是在汽车制造厂里吧。”医生第一次显得比以前热情些,有点人味了。

    “是的。”

    “我有许多病人都是从那儿来的。不少呢。”他朝医院墙外边底特律那面,含含糊糊做了个手势。“我总觉得那儿就象战场,有死的,有伤的。恐怕你父亲也是其中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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