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拉格群岛_第四章蓝滚边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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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蓝滚边 (第2/10页)

种类和所作出的生活选择来说,是丧失了人类存在的高级领域的,他们全副身心贪婪地生活在低级领域里。在那里掌握和指使着他们的,是低级领域最强烈的本能(除饥饿和性的本能外):追求权力的本能和追逐暴利的本能(特别是权力。在我们生活的几十年间,它要比金钱更重要)。

    权力是一副毒剂,这是几千年来就知道的事。要是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得到过支配别人的物质权力该多好呀!对于相信在我们众生之上还有着某种最高的东西,因而认识到自己的局限性的人,权力还不是致命的。但对于没有高级领域的人,权力就是尸毒。他们一旦传染上便不可救药了。

    记得托尔斯泰关于权力是怎样写的吗?伊万-伊里奇占有这样的职位,这使他能够毁灭任何一个他想毁灭的人。所有的人,毫无例外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任何最重要的人都可以作为被告给带到他那里去。(这不正是说我们那些蓝箍帽!这都不需要作什么补充!)他觉得对这种权力的意识(“以及使它变得温和一些的可能性”——托尔斯泰附带说明,但这对我们那些小伙子无论如何是没有关系的)是担任公职的主要乐趣和令人神往之处。

    何止令人神往!——简直令人陶醉!须知这足以使人昏昏然——你还年轻,说句随便的话,你还是个拖鼻涕的小家伙,没有多少日子前父母还为你伤脑筋,不知往哪里安置你,你又蠢又不爱念书,可是你在那个学校里混了三年以后——立见出息了!你在生活中的地位起了多大变化呀!你的动作变了!你的眼神、脑袋转动的姿势也变了!学院的学术委员会在开会——你走进去,大家都注意,大家甚至都哆嗦了一下;你不在主席的座位上就位,让院长坐在那里去张罗吧,你在旁边坐下,但大家都明白,这里的主要人物是你——特别部门。你可以在那里坐上五分钟就走,这是你比教授们优越的地方,可能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把你叫去——但后来你对他们的决定可以动动眉毛(或者最好是动动嘴唇)向院长说:“不行。有一些意见…”到此为止!别无二话!——一或者你是个特科人员,反间谍人员,不过是个中尉,但是身材高大的老上校,部队的指挥员,见到你进来就站起来,竭力奉承你,讨好你,如果不邀请你,他同参谋长就不敢喝酒。你只有两颗小星,这没有关系,这甚至好玩:须知你的星星具有完全另外的分量,是用不同于普通军官的完全另一种标度来衡量的(有时,在执行特别任务中,允许你戴上例如少校之类的肩章,这好似假名,好似暗号)。对这个部队或这个工厂、或这个区的所有的人,你所拥有的权力,比之指挥员、厂长、区委书记,要深远得多。这些人所支配的是人们的职务、工资、名誉,而你所支配的是人们的自由。谁也不敢在会议上说到你,谁也不敢在报纸上提到你——不仅不敢说坏话!就是好话也不敢说!你像隐秘的神灵一样,甚至提都不敢提。你存在着,大家都感觉到你!但你好像又不存在似的!因此,自从你戴上这顶天神的蓝箍帽时起,你就比公开的权力高出一头。你所做的事,谁也不敢去检查,但是每个人都受你的检查。因此,在普通的所谓公民(而对你来说,不过是一段段木头)面前,你最适宜于装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深思远虑的表情。须知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特别意见,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人。因此你永远是对的。

    只是有一点你永远也不要忘记:如果你不是侥幸成为机关-一这个像人身体里的绦虫~样寄生在国家内部的柔软的完整的生物-一的一个小环节的话,那你也会是同样的一段木头。现在一切是属于你的,一切是为了你的!-一但是你必须忠于机关!你永远会受到袒护!随时都会有人帮助你吃掉你的仇人!扫清你路上的任何障碍!但是要忠于机关!执行它命令做的一切。你的位置也会替你考虑好:今天你是特科干部,明天会坐上侦查员的交椅,以后也许会以方志学家的身份出发去谢利格尔湖(一九三一年,伊利英。)可能是顺便为了让你松弛一下神经。然后可能从你名声太大的城市调到国家的另一端去当教会事务特派员。(凶残的雅罗斯拉夫尔的侦查员沃尔科比亚洛夫后为摩尔达维亚的教会事务特派员。)或者成为作家协会的责任书记(另一个伊利英,维克多、尼古拉耶维奇,是前国家安全部门的中将。)。什么也不要感到惊奇:人们的真正用途和给人们的真正等级,只有机关知道,对于其余的人说来,这些只不过是让他们玩玩而已:什么功勋艺术家或者是社会主义农业劳动英雄——只要吹口气,就没有他了。(谢罗夫将军在柏林间全世界知名的生物学家季莫非耶夫一列索夫斯基:“你是什么人?”手莫菲耶夫一列索夫斯基没有张惶失措,带着那种遗传的哥萨克的大胆精神反问:“你是什么人?”谢罗夫立即更正说:“您是学者吗?”)

    侦查员的工作当然需要付出劳力:白天要去上班,夜里也要去上班,几小时几小时地坐在那里,——但是不要为“证据”去绞脑汁(此事让受侦查人去伤脑筋吧),不要去思考什么有罪无罪——照机关所需要的去做,这就万事大吉了。至于怎样进行侦查,那就已经由你去斟酌了,搞得愉快些,不太累人,最好能捞到点什么好处,不然的话即便能寻寻开心也好。坐着,坐着,突然间想出了一种影响手段——可找到啦!——马上给朋友打电话,到各办公室去串串门讲讲——多好玩呀!来试试,伙计们,拿谁试呢?老一套可太乏味了,老是这些颤抖的手、央求的眼睛、胆怯的顺从,真没意思——找个把敢抵抗一下的!“我喜欢强的对手!高兴去折断他们的脊梁!”(列宁格勒的侦查员希托夫对格夫说。)

    要是碰到一个这样强的对手,他怎么也不屈服,你的一切办法都没有结果,那时该怎样呢?你气疯了吗?用不着克制狂怒!这是一种极大的乐趣,这是翱翔!——尽情发泄你的狂怒吧,不给它任何阻挡!让肩膀发痒吧!正是在这样的状态中就会往可恶的受侦查人张开的嘴里吐痰!把他的脸往满满的痰盂里按!(伊万诺夫-拉祖姆尼克书中所述瓦西里耶夫遭遇的事。)正是在这种状态中也就会揪住神甫的发辫拖来拖去,往跪在地上的人脸上撒尿!在发xiele狂怒以后,你就会感到自己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或者审讯一下“勾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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