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拉格群岛_第十二章监古拉格群岛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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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监古拉格群岛 (第6/8页)

对日益衰微的敌人。而现在则是时代与日益强大的敌人结成盟友来反对他们。他们中间也有一些年轻人(现在这是使我们感到奇怪的)-一当这些党派已经被粉碎、已经不复存在之后,他们才觉悟到自己应当做一个社会革命党人、社会民主党人或无政府主义者——因此,这些新加入者的前途只是蹲监牢。

    一年比一年更加无望的社会党人的狱中斗争,处于接近真空的孤立状态。现在不像在沙皇时期:只要监狱的门一打开,社会各界就会扔来鲜花。他们打开报纸看到的,就是对他们的谩骂,甚至泼脏水(因为斯大林觉得,正是社会主义者对社会主义最危险)——而人民在沉默,因此根据什么可以大胆设想,人民对于他们不太久以前曾投票选入立宪会议的人们今天仍然同情呢?你瞧,现在报纸连骂也不骂了——俄国的社会党人已经被认为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了,没有什么价值的了,甚至是不存在的了。外面的人提到他们的时候已经使用过去时态和久远过去时态。青年人都不能想象,在什么地方还存在着一些活的社会革命党人和活的孟什维克。遍历了奇姆肯特和切尔登流放地、上乌拉尔和弗拉基米尔隔离所——在窗子已经戴上笼口的黑暗的单身监室里,怎能不因发生怀疑而猛然颤抖,也许他们的纲领和领袖们全都错了,策略和实践也都是错误!他们开始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实际上是无所作为。专为承受苦难而献出的一生——是致命的迷误。

    笼罩在他们的头上的孤立的阴影得以扩展,部分地是由于在革命后的最初年代,他们视为当然地从国家政治保卫局接收了政治犯的荣誉称号,也视为当然地同意了国家政治保卫局的观点,即一切站在他们“右”边的,从立宪民主党人起,——都不是政治犯,而是反革命,历史的狗屎堆。结果那些因信仰基督而遭殃的人,也成了反革命。那些和“左”“右”都没有沾过边的(这是指将来——就是我们,我们大家!)——也将成为反革命。这样,由于半自愿半被迫地把自己孤立起来,和别人疏远,他们就给未来的第五十八条洒上了圣水,而他们自己后来也没有逃脱掉进它的火坑的命运。

    事物和行为总是因观察方面不同而显出截然不同的面貌。在这一章里我们从社会党人的角度描写他们的狱中处境——因而它是被一束凄惨洁白的光芒所照亮。但是索洛维茨的政治犯们所不屑一顾的那些反革命分子却这样回忆:“政治犯?这些家伙讨厌极了:谁也瞧不起,自己结成一伙躲在一边,老是要求特殊口粮和优待。彼此间也吵个没完。”——你能不觉得这里讲的也是实话吗?这些徒劳无益、无休无止、已经令人感到可笑的争论。这种当着饥饿困苦的人群只顾为自己而提出的增添配给口粮的要求。在苏维埃时代,政治犯的光荣称号原来只是有毒的赠赐。忽然还听到这样的责备:在沙皇时期经常满不在乎地越狱的社会党人为什么在苏维埃监狱里却发了蔫呢!哪里见到他们越狱呀?一般说,越狱事件是不少的——但其中谁记得有社会党人呢?

    那些比社会党人更“左”的囚犯——托洛茨基分子和共产党人——他们又把社会党人当作反革命而疏远他们——因此就用一道环形的壕沟彻底地把自己孤立起来了。

    托洛茨基分子和共产党人各自把自己这一派看得纯子、高于其余的派别,轻视甚至仇视那些蹲在同一座建筑的铁窗里、在同一些监狱院子里放风的社会党人(彼此之间也是一样)。叶-奥利茨卡妮回忆,三七年在瓦宁诺港的递解站上,男隔离区和女隔离区的社会党人隔着围墙互相喊话,寻找自己人,互通消息。这时,女共产党员莉莎-科吉克和玛丽亚-克鲁吉科娃深表愤慨,认为社会党人的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可能给大家招来行政当局的惩罚,她们这样说:“我们的一切灾难——都是这些社会主义坏蛋招来的——(深刻的说明,而且是多么合乎辩证法呀!)-一把他们一个个掐死才好哩!”——而一九二五年关在卢宾卡的那两个姑娘所以唱丁香花的歌曲,只是因为其中一个是社会革命党人而另一个是反对派分子,她们之间不可能有共同的政治歌曲,而且一般说来反对派分子甚至不应当同社会革命党人在一个抗议中联合起来。

    如果说在沙皇的监狱里各政党常常联合起来共同进行狱中斗争(我们可以回想起塞瓦斯托波尔中心监狱的越狱),那末,在苏维埃的监狱里每个派别都认为要保持自己旗帜的纯洁性就不能同其他派别联合。托洛茨基分子不与社会党人和共产党人一起而单独进行斗争,共产党人则根本不进行斗争,因为怎能允许自己去进行反对自己的政权和监狱的斗争呢?

    结果就发生这样的情形,共产党人在隔离所里,在服刑监狱里比其他人更早更厉害地受到欺凌。女共产党员纳吉日达-苏罗夫采娃一九二八年在雅罗斯拉夫尔中心监狱里放风时走在“鱼贯而行”的队列里,没有谈话的权利,而当时社会党人却还能在自己的同伴中大声喧嚷呢。已经不允许她照料小院里的花木,花木是以前进行过斗争的囚犯们留下的。当时就已经剥夺了她看报的权利。(可是国家政治保卫局机要政治处却允许她在监室里拥有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和黑格尔的全集。)让她几乎在黑暗中同母亲会见,心情抑郁的母亲很快就去世了。(她对于女儿所受的管理制度能有什么想法呢?)

    在监狱中言行表现方面的多年以来的差别,进而转化为在所得到的报偿方面的深刻差别:一九三七——一九三八年社会党人也在坐牢,也在得到自己的十年。但是通常不强迫他们作自我诬陷:因为他们不隐瞒自己够得上判刑条件的特殊观点!而共产党员则从来也没有自己的特殊观点!凭什么去审判他呢?

    虽然巨大的“群岛”已经遍布各地——但服刑监狱丝毫也没有衰落。旧的牢狱传统仍然很有生气地延续着。“群岛”为教育群众所提供的新的则极其宝贵的东西,还是不完全的。只有加上特种监狱和一般服刑监狱,才能构成完整的系统。

    并不是任何一、被国家机器吞进去的人都应该同“群岛”的土著居民混在一起。常有一些显要的外国人、太知名的人士和秘密囚徒,或者被罢官的国家安全机关同僚,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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