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阑_第五十三章他的算计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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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他的算计 (第3/4页)

玩伴,说你会派人陪我玩,可是你没有派。”

    “那是母后忙碌…”宗政惠急忙道“母后以后不会再忘记了,母后派人陪你玩,不…母后亲自陪你玩!”

    “母后都走了,怎么陪我玩?还是母后心里,没打算走嘛?”景泰蓝疑惑地搔搔下巴,眨眨眼睛,忽然诚恳地道“母后,别想着再呆在这里了,这里不好玩,真的。”

    宗政惠吸一口气,看见他侧侧身,再次让出了那个大脑袋孩子。

    戒明上前一步,月光注满他空旷的眸子。

    “这位女施主。”他幽幽叹口气,合十“你身后那位男施主,和你说好冷,你没听见吗?”

    宗政惠骇然回首,身后只有冷月空廊,哪来的男人?

    “咦,这位男施主小僧见过。”他皱眉“在极东…”

    “明明,他什么样子。”景泰蓝忽然问。

    “四十余岁,方脸,宽额,眉毛很浓,脸色有点发青,哦…右额上有道像疤的印记…我和你说过的…”

    宗政惠尖叫一声,浑身瑟瑟发抖。

    “你胡说…你胡说…”

    “父皇…”景泰蓝神情痴痴地“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为什么还没走…你告诉蓝蓝嘛…”

    “他走了,进殿了。”戒明似乎想跟上前去瞧瞧,景泰蓝拉住了他。

    一进殿没有月光,戒明就看不到什么了,他还没能逼走太后呢。

    只是他不知道,这一拉,就失去了一个查明真相的机会。

    宗政惠闭着眼睛,再也不敢回头看,听说他进殿了,更是吓得连殿门都不敢靠。

    “女施主你杀孽真重…”戒明皱着眉头“好多女人来了…当前一个好凶…女施主,需要小僧帮您做个道场吗?”

    他眼神虚幻,这双眼睛,探魂魄,知未来。月光下注视人时,是探魂魄还是知未来,单看对方哪一方面表现清晰,传达给他意念。宗政惠煞气重,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些不灭的冤魂。

    “她们什么样子啊?”景泰蓝咬着指头,奶声奶气问。

    “嗯…都不好看…好多血…最前面那个清晰些,圆脸,眉心有红痣。嗯…她手里还抱着个孩子。阿弥陀佛…女施主,还有个女子,她在拉你袖子…”戒明转头瞧瞧景泰蓝,有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女鬼,还紧盯着景泰蓝。

    宗政惠惨叫一声,发足要奔,却被容楚紧紧拉住。

    “太后,”他和蔼地道“旧人相见,何必畏怯?眉心有痣,不是先皇后么?先皇后流产,似乎也是在这承御殿,她如今过来,寻你叙叙旧,所谓人鬼殊途,依旧不忘旧情,这也是难得的佳话。您何必如此姿态,平白伤了旧人之心?”

    “不过,”他随即又有点为难地道“只是这旧人,似乎来得多了些,我都觉得浑身凉浸浸的,也难怪您的手这么冰凉…戒明大师…请问这些先宫眷,大抵有多少人?”

    “十几个吧…前头的,衣裳比较华丽的夫人们。”戒明眯着眼“至于后头的宫女们…实在数不清…”

    宗政惠浑身抖得筛糠似的。景泰蓝摸摸手臂,颤颤地道:“兄弟你别说了,我也毛毛的了,这宫里以后我还要住呢…”

    “陛下是不用担心的。您身周没血气…”戒明幽幽地盯着宗政惠,很明显意思就是她身上颇有些血气。

    “那位男施主又出来了…”戒明皱着眉头“他手里拿着一个…”

    宗政惠忽然一声尖叫“别说——”死命挣脱容楚的手,向外狂奔而去。

    容楚如果真想抓住她,她当然挣脱不了,此刻他放开手,嫌弃地在殿门上擦了擦。

    宗政惠一跑,戒明就垂下眼光。容楚却不肯放弃,掠过去抱起戒明,追在宗政惠后面。

    在宫门外,他唤起等候的皇帝车舆,也不管什么尊卑,抱着戒明钻进去,将帘子撩开,让月光透进来,随即喝道:“快追上太后!”

    远处景泰蓝尖声叫道:“听国公的!追!追!哎呀太后您怎么了?快些回来呀…”

    皇帝车辇迅速驶动,容楚却又不急了,吩咐赶车人“追着太后便好,但不要追上了。”

    宗政惠倒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一路跑出了宫门,听得身后车马声响,气喘吁吁回头一看,容楚竟然带着戒明驱车追来,帘子翻飞,月光透入,那孩子眼睛青幽幽地,指着她背后,声音空旷地喊:“女施主跑慢些,当心跌着,有个翠衣妇人缠你的腿呢…”

    宗政惠又是啊一声惨叫,踉跄栽倒,停也不停爬起来,再次疯狂前奔。

    一个跑一个追,车马不疾不徐地跟着,宗政惠快车子也快,宗政惠慢车子也慢,每次宗政惠累极了,不管不顾停下来时,车子也会出点问题,卡了车轮啊,碰上石子啊,停在那里等她,然后戒明会幽幽说上几句“穿红衣,额头贴金箔花的女施主,您别挡路呀…”“那边以前有座井…哎呀有人从井里出来了…”惊得气喘未定的宗政惠又一轮疯跑。

    她跑得发髻散了,裙子撕裂了,鞋子掉了,心也快要从胸腔里奔出来,却还犹自跑着。她心里明白这不是有人装神弄鬼,这是真的鬼魅之物。那个孩子,不可能见过先帝,更不可能见过先皇后,先皇后早早缠绵病榻,多年来从不见人,朝臣都没几个能说出她容貌。至于先帝,因为额头有疤,多少年都以金冠或鬓发遮掩,除了他的枕边人,也没多少朝臣见过他撩起额头显出疤痕的模样…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她狂奔着,风声呼呼,宫影连绵,恍惚还是那年,那女子倒在地下,拉着她的衣袖,凄声问:“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你如此残忍…你就不怕我做了鬼…也不饶你…”她回答了什么来着?

    风吹着似是冷笑,是了,她当时冷笑一声,一脚踢开了她。

    “神明?哪来的神明?哪来的鬼魅?等我掌握一切,我就是神明!”

    哭泣…惨叫…怒喝…求饶…风将一幕幕景象卷去,如掀开一页页发黄溅血图卷。

    她原本不信这些虚幻鬼魅之事,觉得都是世人用以恐吓他人的借口。神明?若有神明,怎会容她害人?鬼魅?若有鬼魅,她如何存活至今?

    然而此刻她终于知道,原来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她狂奔,迸发身体每一分气力,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霍然抬头,赫然看见宫门在望。

    她竟然一气跑到宫门。此刻看见那深红紧闭的宫门,她神智混乱,此刻只想速速逃离此地,看见门便如见着救赎,扑上去拼命擂门,高喊“开门!开门!快开门!我要出宫!我要出宫!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出去!”

    吱呀一声。门缓缓开了。

    她一怔。

    门前广场上,黑压压的都是人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默然伫立,现在那些黑影,都愕然转头瞧着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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