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鼓_飞蛾与灯泡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飞蛾与灯泡 (第3/4页)

打穿,正在医院养伤,由于他那种莱茵兰人的乐天性格,不久就成了全体女护士的宠儿,护士阿格内斯也不例外。他的伤刚好一半,就由这个或那个护士搀扶着在过道里一瘸一拐地走动,还到厨房里给护士阿格内斯帮忙,因为她戴的护士帽同她那张小圆脸非常协调,也因为他是一个充满热情的厨师,懂得把感情转化为浓汤的诀窍。

    阿尔弗雷德-马策拉特腿伤痊愈后便留在但泽,并且立即找到了工作。战前他在莱茵兰纸张加工业一家较大的公司任职,如今成为该公司驻但泽的代理人。战争渐渐消耗尽了。人们含糊其辞地签订了和约,替日后的战争制造了新的起因,魏克塞尔河入海口周围地区被宣布为自由邦,由国际联盟管辖。这个地区大致从海岬上的福格尔桑起,沿诺加特河到皮埃克尔,再顺魏克塞尔河到查特考,向左到舍恩弗利斯构成一个直角,随后绕萨斯科申森林抵奥托明湖形成一个凸出部,把马特恩、拉姆考和我外祖母的比绍划在界外。这条界线到克莱茵一卡茨附近的波罗的海结束。在原来的市区内,波兰得到一个自由港、包括军火库在内的韦斯特普拉特、铁路管理局和设在黑维利乌斯广场的波兰邮局。

    这个自由邦的邮票,用汉萨同盟红金色的纹章徽记;波兰邮票则是些丧气的紫色图案,画的是卡西米尔和巴托里①的史实——

    ①卡西米尔三世(1310~1370),波兰国王(1333年起);巴托里王室的斯特凡四世(1533~1586),波兰国王(1576年起)。

    扬-布朗斯基进了波兰邮政局。他改换工作机构,选择了波兰国籍,看来都是一时冲动的决定。许多人认为,他选择波兰国籍的原因,在于我母亲对他的不忠。一九二○年,马尔察莱克-毕尔苏德斯基①在华沙城下击退红军。魏克塞尔河畔的这次奇迹,到了像文岑特-布朗斯基这样的人嘴里,都说是得了圣母马利亚的保佑,军事专家们则不是归功于西考尔斯基将军②,便是称颂魏刚将军③。就在这个波兰年里,我母亲同德意志帝国的公民马策拉特订了婚。我比较相信这种说法:我外祖母安娜同扬一样不同意他们订婚。她把这段时期内生意略有起色的特罗伊尔地窖小铺留给她的女儿去经营,自己搬回比绍,也就是说搬到波兰境内她哥哥文岑特那里,像未嫁给科尔雅切克以前那样,接管了庄院、萝卜地和土豆地,让她那个日益被神恩迷了心窍的哥哥去同圣母兼波兰女王打交道和对话。她自己穿着四条裙子,秋天里蹲在土豆秧火堆后面,遥望始终还被电线杆分割成条条块块的地平线,倒也自得其乐——

    ①马尔察莱克-毕尔苏德斯基(1867~1935),1918年起为波兰元首。

    ②西考尔斯基(1881~1945),1922年至1923年任波兰总理。

    ③魏刚(1867~1965),1920年法国派驻波兰毕尔苏德斯基处的正式代表。

    扬-布朗斯基同我mama之间言归于好,是在扬找到了他的黑德维希并同她结婚以后。黑德维希是卡舒贝人,住在城里,但在拉姆考还有农田。在伏依克咖啡馆的一次舞会上,他们碰巧相遇,据说我mama向马策拉特介绍了扬。虽说这两位先生对我mama的感情是一致的,然而他们性格各异,却又一见如故,非常投机,尽管马策拉特直言不讳地用莱茵腔大声说,扬转到波兰邮局去工作,这个想法未免荒唐。扬和我mama跳舞,马策拉特同骨骼大、个子高的黑德维希做伴。她的目光像母牛似的难以捉摸,周围的人见了,一直以为她是个孕妇。大家还经常温跳,你请我,我邀他,一场舞未酣,念头已转到下一场,跳波尔卡舞时抢了先,跳英国华尔兹时落了后,终于在跳查尔斯顿舞时自信心十足,跳慢狐步舞时起了近似宗教信仰的欲念。一九二三年,裱糊一间卧室只相当于买一盒火柴,几乎等于不花钱。在这一年,阿尔弗雷德-马策拉特娶了我母亲,证婚人之一是扬,另一位是姓米伦的殖民地商品店老板。关于那位米伦,可写的不多。他之所以值得一提,仅仅因为我mama和马策拉特在采用地产抵押马克①的当口,盘下了他的殖民地商品店。该店开设在朗富尔郊区,因顾客赊欠而破产。我mama在经营特罗伊尔的地窖小铺时,学会了同各种各样赊账顾客打交道的巧妙手腕。此外,她天生是个做生意的料子,脑筋灵活,能言善辩,巧去如簧。因此,她在短时间内又把这凋敝的买卖做得兴隆起来。连马策拉特也辞掉了代理人的职务,到店里来帮忙,反正当时的纸张市场也是供过于求——

    ①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德国通货膨胀时期为稳定币值而于1923年10月至1924年8月发行的临时通货。

    夫妇两人,取长补短,相得益彰,可谓绝妙。我mama有坐在柜台后面同顾客应酬的窍门,马策拉特则有同零售商、批发商周旋的本领。此外,马策拉特爱穿上厨娘的围裙,爱到厨房去干活,包括洗涤在内,正好减轻了我mama的负担,因为她本无烹调的才能。

    与店铺相连的住房虽然狭小,盖得很糟,但是同特罗伊尔的居住条件(我仅仅是听人讲才知道的)相比,已经够小资产阶级气派的了。因此,至少在婚后头几年,我mama在拉贝斯路想必住得挺满意。

    除去往往堆放着成包的口西尔洗衣粉、有点曲折的长过道外,有一间宽敞的厨房,但多一半的地方,同样堆着货物,如罐头、面粉口袋、燕麦片小包等。起居室是底层最好的一间,有两扇窗,朝着夏天铺波罗的海贝壳的小花园和大街。葡萄红的糊墙纸,近于紫色的长沙发套,一张可以拉开的、四个圆角的餐桌,四把黑色皮面椅子,一张放烟灰缸的小圆桌,经常要挪动,地上铺着蓝色的地毯。两扇窗户之间是黑、金两色的挂钟。紫色沙发榻旁是一架黑色钢琴,先是租借的,后来慢慢偿付,买了下来,还有一张旋转琴凳,下面铺一块黄白色的长毛兽皮。钢琴对面是餐具柜。黑色的餐具柜有磨光玻璃拉门,围以黑色蛋形纹饰,下面的门里锁着餐具和桌布,门上有深黑色的果实浮雕,黑色的柜腿呈爪状,黑色的雕花柜顶上有盛假水果的水晶碗和一次中彩得来的绿色奖杯。这两件物品中间的空档后来用一台浅咖啡色的收音机填补,这应归功于我mama做生意精明能干,懂得生财之道。

    卧室是黄色的,可俯视四层楼公寓的院子。请诸君相信我的话,那座合卺城堡,即那张结婚喜床的华盖是天蓝色的。床头一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