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一个爱情故事_第七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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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第2/8页)

给塔玛拉去电话,她已经搬到一间带家具出租的房间里去了,但是一天天过去,他还没打电话。他像平常一样又把拉比的工作拖下来了。每天他都害怕收到税务部门的来信,因为不付税而重罚他。任何一种调查都可能把他的一切纠纷暴露出来。他不该继续住在这套公寓里,因为里昂。托特希纳知道他的电话号码。托特希纳可能会预先不通知就闯来。赫尔曼想,很可能是托特希纳在搞鬼,想搞垮他。

    赫尔曼把手放在雅德维珈的臀部上:她的身体散发出一种动物的温暖。相比之下,他的身体是冷的。雅德维珈似乎在睡梦中感觉到了赫尔曼对她的欲望,嘟嘟嚷嚷地应付着,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根本就没有睡着这种事的,”赫尔曼想。“全是假的,装出来的。”

    他又打起吨来,等他睁开眼睛已是大白天。阳光下,白雪闪着耀眼的光芒。雅德维珈在厨房里,他能闻到咖啡的香味。沃伊图斯啦啦啦鸣。它一定是在对玛里安娜唱小夜曲,玛里安娜几乎不怎么唱歌,只是整天修饰,整理着翅膀下的绒毛。

    赫尔曼计算自己的开支足有一百次了。他欠着这儿和布朗克斯的房租,得付雅德维珈。普拉兹和希弗拉。普厄。布洛克名下的电话帐。两处公寓的公用事业费他都没付过,煤气和电有可能停止供应。他忘了把帐单搁在哪儿了。他的文件和证件经常不见;也许他还遗失过钱。“唉,现在太晚了,什么也干不成了。”他想。

    过了一会儿,他走进浴室去刮脸。他注视着镜子中那张涂满肥皂泡沫的脸。双颊上抹的肥皂泡沫就像是一部白胡须。从肥皂泡沫堆中,可以看见露出的他的白惨惨的鼻子和一双淡色的眼睛,眼睛里流露出一种疲惫然而充满着青春活力的渴望的神情。

    电话铃响了。他走过去拿起听筒,听见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她结结巴巴,话也讲不清。他正打算把电话挂断,这时她说:“我是希弗拉。普厄。”

    “希弗拉。普厄?出了什么事?”

    “玛莎…病了…”她说着抽噎起来。

    “自杀,”赫尔曼心里闪过这一念头。“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请…快来吧!”

    “什么?”

    “请快来吧!”希弗拉。普厄重复说了一遍。她挂断了电话。

    赫尔曼想打个电话过去详细地了解情况,可他知道,希弗拉。普厄在电话里讲不清楚,而且她的耳背,听不清。他回到浴室。脸颊上的肥皂泡沫已经干了,正一小块一小块往下掉。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总得刮完脸、洗个淋浴。“只要你活着,你身上就不能有臭气。”他又重新在脸上抹了一遍肥皂。

    雅德维珈走进浴室。平常她总是慢慢地打开门,请求允许进来,这回她可毫不客气地走进来。“刚才是谁来的电话?你的情妇?”

    “让我安静会儿!”

    “咖啡都快凉了。”

    “我来不及吃早饭了。我马上得出去。”

    “上哪儿去?情妇那儿?”

    “对,到情妇那儿去。”

    “你让我怀了孕,自己却跑去找妓女。你不是在卖书。你这个骗子!”

    赫尔曼大吃一惊。她从来没这么恶声恶气地说过话。他火起来了。“回到厨房去,要不我把你扔出去!”他大声吼叫道。

    “你有个情妇。你和她一起过夜。你这条狗!”

    雅德维珈冲着他晃晃拳头,赫尔曼把她推出门外。他听到她用农民的语言咒骂他:“骗子,生霍乱病的,下流东西,生疥疮的。”他赶紧洗淋浴,可是莲蓬头里出来的只有冷水。他笨拙地但尽快地穿好衣服。雅德维珈出去了,也许去告诉邻居赫尔曼打了她。赫尔曼拿起厨房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就急急匆匆出了门。他马上退回来;他忘了穿毛衣和套鞋。外面,白雪亮得眼睛都睁不开。有人在两堵雪墙之间挖出一条小路。他走到美人鱼大道,街上,店主们正在扫雪,用铲子把雪一堆堆堆起来。寒风吞噬着他,再多的衣服都无法抵御这样的寒风。他睡眠不足,他饿得有点头晕。

    他走上梯子到露天车站等火车。科尼岛,岛上的月亮公园和障碍赛马场,荒凉地躺在冬天的冰天雪地里。火车隆隆驶进站台,赫尔曼跨进车厢。透过车窗他可以隐约地看到海洋。寒风怒吼,海狼汹涌澎湃,狼花迸溅。有一个男子沿着海滩缓慢地走着,可是,想象不出他在严寒中于什么,除非他想跳海自杀。

    赫尔曼在暖气管上面的一个位子上坐了下来,他感到一股热气穿过藤椅。车厢内的座位有一半空着。一个酒鬼摊手摊脚躺在地板上。他穿着夏天的衣服,没戴帽子。他不时地发出一声嚎叫。赫尔曼从地上捡起一张稀脏的报纸,他看到一条新闻,讲一个疯子杀死自己的老婆和六个孩子。火车行驶得比平时慢。有人说铁轨都让积雪覆盖住了。火车驶入地下后速度加快了,终于到了时报广场,赫尔曼在这儿换乘去布朗克斯的快车。在差不多两个小时的途中,赫尔曼看完了那张稀脏的报纸:专栏文章、广告,就连登赛马消息和讣闻的那两版他都看了。

    2

    他一走进玛莎的公寓,看到希弗拉。普厄、一个年轻的矮胖男子——他是医生,还有一个皮肤黝黑的女人——可能是邻居。这个女人长着一头望发,身材小巧,相比之下,脑袋显得太大了。

    “我以为你再也不来了,”希弗拉。普厄说。

    “坐地铁到这儿路远哪。”

    希弗拉。普厄的头上包着一块黑色的方头巾。她的脸色看起来蜡黄,脸上的皱纹比平时也更多。

    “她在哪儿?”赫尔曼问道。他不知道自己问的这个人是活着还是死了。

    “她睡着了。别进去。”

    那位医生长着一张圆脸,眼睛水汪汪的,头发碧曲;他朝赫尔曼点了点头,用嘲弄的声调说:“是丈夫?”

    “是的,”希弗拉。普厄说。

    “布罗德先生,你妻子没有怀孕。谁告诉你她怀孕了?”

    “她自己。”

    “她大出血,可是没有孩子。有没有请医生给她做过检查?”

    “我不知道。我都拿不准她是否找医生看过。”

    “你们这些人以为自己生活在哪儿——在月球上?你们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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