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马佐夫兄弟_第08节跟斯麦尔佳科夫的第三次也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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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8节跟斯麦尔佳科夫的第三次也 (第4/5页)

在那里,就在窗外,您怎么没有看见?’他说:‘你领她进来,你领她进来!’我说:‘她怕,刚才的喊声吓坏了她,她躲到树丛里去了。您从书房里叫她一声就好了。’他跑到窗前,把一支蜡烛放在窗台上,叫道:‘格鲁申卡!格鲁申卡!你来了么?’他叫时还不敢探身窗外,眼睛不敢离开我,他已吓得心惊胆战,因此对我也很害怕,不敢不留神提防着我。我走近窗前,自己把身子探了出去,说道:‘那不是她么,她在树丛里对您发笑哩,您看见没有?’他忽然相信了,竟浑身哆嗦起来,他实在爱得她太厉害了。他当时也就把整个身子探出窗外。我立刻拿起那个铁镇纸,您记得不记得,这镇纸就放在他的桌子上,总有三磅重,我从身后用棱角对准他的脑袋就给了他一下。他甚至喊也没有喊一声。只是突然坐了下去,我又来一下,又来了第三下。在第三下上感到把他的脑壳砸破了。他忽然直挺挺地仰面倒了下去,脸上全是血。我检查了一下:我身上没有血,没有溅上。我就把镇纸擦干净,仍旧放在桌子上,走到神像那里,从信封里把钱掏出来,把信封扔在地板上,玫瑰色的绸带也扔在旁边。我走进园里去,全身哆嗦着。一直走到有窟窿的萍果树那里,——那个树窟窿您是知道的,我早就察看好了,在里面早就预备下了旧布和纸张;把那笔款子用纸包好,然后再用布包上,深深地塞了进去。那笔钱就在那里面整整放了两个多星期,从医院里出来以后才去掏出来。我回到自己床上,躺了下去,担心地寻思:‘要是格里戈里-瓦西里耶维奇真的死了,那事情一定会变得很糟,要是没有死,苏醒过来就好了,因为他可以做证人,证明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来过,那么准是他杀了人,还抢了钱。’我当时感到疑惑不定,急不可耐,就呻吟起来,以便快点儿吵醒玛尔法-伊格纳奇耶芙娜。后来她终于起了床,先跑到我这里来,忽然发觉格里戈里-瓦西里耶维奇不在那儿,就跑了出去,接着听见她在花园里喊了一声。往下就闹了一夜,我是完全安心了。”

    他讲到这里停住了。伊凡一直在屏息静气地听他说话,身子动也不动,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斯麦尔佳科夫讲述的时候,只是偶然瞧他一眼,大多数时间是斜着眼朝旁边看。他讲完以后显然自己感到心神激动,深深地喘着气。他的脸上沁出了汗珠。但却猜不出他所感到的究竟是不是忏悔。

    “你等一等,”伊凡沉思地接口说“门呢?假使他只给你开了门,那么格里戈里怎么会在你以前看见门敞开着呢?格里戈里不是在你以前看见的么?”

    值得注意的是伊凡问的时候声调非常平和,甚至好象完全换了一种口气,完全不是恶狠狠的口气,假使现在有人开了门,从门口看看他们,一定会断定他们是坐在那里和和气气地谈论一个有趣而平常的问题。

    “关于那扇门,格里戈里-瓦西里耶维奇好象看见它敞开着,那全是他的幻觉。”斯麦尔佳科夫撇着嘴笑道。“我对您说,他这人不是人,简直就是头犟驴子:他没有看见,但是他觉得他看见,就无论如何也不能动摇他了。他想出了这一套来,那是你我的运气,因为这样一来最后就一定会归到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的头上去。”

    “你听着,”伊凡-费多罗维奇说,好象心里又惶乱起来,努力在那里盘算着“你听着,…我还想问你许多话,但是想不起来了。…我老是记性不好,颠三倒四的。…对了!比如说,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把信封拆开,扔在地板上?为什么不干脆就连着信封拿走。…你刚才讲述的时候,我觉得你谈到这个信封,好象就应该这么办似的,…可为什么这样,我不懂。…”

    “我这样做自有道理。因为假使是一个深知内幕,熟悉一切的人,就象我这样的,事先看见过这笔钱,也许就是自己把钱装进信封,亲眼看见把信封封好,题上字的,那么这个人假使杀了人,在杀完以后,就是不看也明知钱一定在信封里面,他在那样匆忙的时候,又何必要拆开信封呢?相反地,假使我就是偷钱的人,一定会把那信封一点也不拆开,顺手塞进口袋里面,赶快逃走的。可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就不同了:那个信封的事他只是听人家这样说,并没有看见过原物,所以比如说,假如他从被褥下面找到了它,就一定会连忙当时拆开,查看一下:里面是不是真的有那笔钱,而信封就一定会随手扔在那里,没工夫去想到它会留下来成为他的一个罪证,因为他是个不熟练的小偷,以前显然从来没有偷过东西,他是世袭的贵族,即使现在决定偷窃,那也仿佛不是偷窃,只是来取回他自己的财产,因为这事他事前早就通报了全城,甚至还预先在大家面前公开夸过口,说他要跑去向费多尔-巴夫洛维奇索回自己的财产。达意思我在审讯的时候并没有向检察官明白地说出,只是用暗示引到那上面去,装出自己并不明白,是他自己想到这里,而不是我对他提示的样子,——检察官听了我这个暗示甚至涎水都流出来了。…”

    “难道,难道这一切都是你当时在现场想出来的么?”伊凡-费多罗维奇叫了起来,诧异得不知说什么好。他又惊惧地看了斯麦尔佳科夫一眼。

    “哪里,怎么能在那样匆忙之中想得这么周全呢?这都是预先想好的。”

    “那么,…那么这全是鬼帮你的忙!”伊凡-费多罗维奇又惊叹了一声。“不,你并不傻,你比我所料想的聪明得多。…”

    他站起身来,显然想在屋内走动走动。他这时心中十分烦恼。但是因为桌子挡住路,在墙壁和桌子中间很难走得过去,他只好转了一圈,又坐下了。他也许由于无法走动,忽然生了气,所以几乎又象刚才那样狂怒起来,突然叫道:

    “你听着,你这倒楣的下贱东西!难道你不明白,我到现在还没有杀死你,只是想留你到明天的法庭上去招供么?上帝明鉴,”伊凡举起手说“也许我是有罪的,也许我果真怀着难以见人的愿望,希望…父亲死去,但是我可以对你起誓,我并不象你所想象的那样有罪,也许我也并没有嗾使你!不,不,我确实并没有嗾使你!但是不管怎样,我要把自己供出来,明天,在法庭上供出来,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完全说出来,完全说出来。但我要同你一起出首!你在法庭上无论说我什么话,无论你怎样作证,——我都准备接受,不怕你,我自己全承认!但是你也必须在法庭前自首!必须,必须这样,我们一块儿去!就是这样办!”

    伊凡用郑重而坚决的态度说出这些话来,单从他那冒着怒火的目光里就可以看出,事情确实是要这样办了。

    “我看您有病,病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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