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马佐夫兄弟_第09节种种心理分析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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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9节种种心理分析 (第2/4页)

烈的饥渴在一个短时间里甚至不仅能压下他对被捕的恐惧,而且足以抑制他的良心的谴责。一个短时间里!唉,只是在一个短时间里!我设想当时罪人的心情是正处在完全把他压倒的以下几种因素的绝对支配之下。首先是泥醉的状态,喧哗吵闹,舞姿杂沓,歌声刺耳,而她,醉颜绯红的她,一面唱,一面跳,醉眼惺忪地向着他笑!其次,是一种使他振奋的,隐约的幻想,觉得注定的结局还离得很远,至少不近,——也许明天早晨才会来逮捕他。这就是说,还有几小时,这已经很多,简直太多了!在几小时内可以想出许多办法。我设想他当时的情形有点象一个罪犯被领到断头台上去处死刑:还须走一条长长的街道,而且是一步步地,从成千上万的人群面前走过,以后再折到另一条街,在另一条街的末端才是那个可怕的广场!我总觉得,被判处死刑的人在行刑队伍出发的时候,坐在囚车上面,的确会感到在他的面前还有着无限长的生命。房屋往后倒退,马车一直向前走,——但这不要紧,离开拐上第二条街的转角还远得很,他还在那里精神抖擞地左顾右盼,朝成千上万带着冷酷的好奇心瞧着他的人们看着,还觉得他是和他们一样的人。现在拐到另一条街上去了。这不要紧,不要紧,还有整整一条街。无论走过多少房屋,他总是想:‘还剩下许多房屋哩。’这样一直到走完为止,一直到广场为止。我觉得卡拉马佐夫当时也是这个情形。他心想:‘他们还来不及赶到,还可以找找出路,还有时间想出抵御的计划,而现在,现在,——现在她是多么的美丽!’他的心里感到模糊的害怕,但是他还能从容地把那笔钱的半数留起来,藏在什么地方,——要不然,我就不明白,他刚从父亲的枕头底下拿来的三千卢布的一半会消失到哪里去了。他到莫克洛叶去已不是初次,他已经在那里喝过了两昼夜的酒。这所多年的大木房有许多堆房和围廊,是他所熟悉的。我总以为一部分钱在那时候,在被捕前不久的时候就藏起来了,而且一定在这所房子里,在地板缝、墙缝里,在某块地板底下,或者某个角落,顶棚下面——为什么?怎么为什么?灾祸立刻就会发生的,当然我还没有想好对策,我没有工夫,我的脑袋里直嗡嗡,我的心还黏在她的身上,但是钱呢——钱在任何情形下都是必要的!人有了钱,到处可以做人。也许你们觉得这时候还会有这样的精明算计是不自然的吧?但是他自己也说过,在一个月以前,在一个对于他也是十分惊惶而不幸的时刻,他曾把三千卢布分出了一半,缝在一个护身香囊里,尽管这话自然是不实在的,我们下面马上就要加以证明,但是这样的念头总是卡拉马佐夫常想的,是他考虑过的。不仅如此,当他以后对检察官说,他曾把一千五百卢布分出来,放在护身香囊里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这样一件东西),也许他临时想出这个托词来,正是因为他在两小时以前灵机一动,为了避免保存在身边,曾把一半的钱藏在莫克洛叶的什么地方了,以防明天早晨发生意外。两个深渊,诸位陪审员,你们要记得,卡拉马佐夫会一下子同时洞察两个深渊!我们在那所房子里找过了,却没有找到。也许这笔钱还在那里,也许第二天就失踪了,现在还在被告那里。总而言之,他在她的身边被捕,当时他正跪在她面前,她躺在床上,他的两手伸向她,他在那时候忘记了一切,竟没有听见逮捕他的人已走到了跟前。他的脑子里没有工夫准备回答的话。他和他的脑子一块儿出其不意地被抓住了。

    “诸位陪审员,他现在站在裁判官面前,站在决定他的命运的人们面前。诸位陪审员,有的时候,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们自己会在别人面前几乎感到害怕,替他害怕!这就是当一个犯人看见大势已去,但还在那里挣扎,还打算和你们抗争时,我们看到了他那兽性的恐怖的时刻。在这种时刻,他发挥了自己身上一切自卫的本能,为了拯救自己,用怀疑的、悲哀的、锐利的眼光望着你们,琢磨和研究你们,注意你们的脸庞,你们的思想,猜测你们将要从哪一方面进行打击,在惊惶的脑子里闪电似的构想着几千种对付的计划,但总怕说话,怕说错了话!这种人类心灵卑下的时刻,这种心灵的痛苦折磨,这种兽性的拯救自己的渴望,——那是多么可怕!有时甚至会打动预审推事,使他产生对于罪犯的同情心!而这正是我们当时所曾经亲眼目睹的。他起初吓昏了头,在恐怖中漏出几句对他大为不利的话来:‘血呀!我真罪有应得!’但是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说些什么,怎样回答,这一切他还没有准备好,但却准备好了一味矢口否认:‘我对于父亲的死并没有犯罪!’这是暂时先垒起的一道围墙,以后也许还可以在围墙里面再筑起一座壁垒。为防我们进一步追问,他对最初漏出的几句对自己不利的话急忙解释,说他承认自己有罪,只是指打死仆人格里戈里而言。‘我对于这人的血是有罪的,但是诸位,谁杀死父亲的?谁杀死的?如果不是我,谁能杀死他呢?’你们听听:他反倒来问我们,问特地跑来向他提出这个问题的我们。你们听到他这句预先说上前的话没有——‘如果不是我’,注意到这种野兽般的狡猾,这种幼稚的语气,这种卡拉马佐夫式的迫不及待的心情没有?不是我杀的,你们连想都不应该想是我杀的:‘我想杀,诸位,我曾经想杀,’他连忙承认(他说得那么匆忙,实在太匆忙了!),‘但是我到底没有犯罪,不是我杀的!’他说他想杀,是对我们的让步。他的意思是说,你们自己看见,我是多么的诚实,所以你们更应该赶快相信不是我杀死的。唉,罪人在这种场合下有时真会变得难以置信地轻率和轻信。当时,预审的法官们好象完全不经意似的,突然单刀直入地提出一个问题:‘是不是斯麦尔佳科夫杀死的?’这一来就发生了正好是我们预料中的情形:他非常恼火,因为人家抢到了他头里,在他还没有准备好,还没有选好和抓到最适当的时机引出斯麦尔佳科夫来的时候,就出其不意地打中了他的要害。出于他的本性,他立刻走到了另一个极端,自己竭力对我们解释起来,说斯麦尔佳科夫决不会杀人,没有杀人的能力。但是你们不要相信他,这只是他的狡猾手段:他根本没有撇开斯麦尔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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