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马佐夫兄弟_第07节无可争议的旧情人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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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7节无可争议的旧情人 (第1/6页)

    第07节 无可争议的旧情人

    米卡迈开又快又大的步子径直走到桌子前面。

    “诸位,”他大声地开口说,几乎象是喊叫,但是每一个字都是结结巴巴地出口的“我…我没有什么!你们不要怕。”他说。“我没有什么,没有什么,”他突然转身向着格鲁申卡,她在安乐椅上正侧身紧偎在卡尔干诺夫的身边,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我…我也来了。我在这儿呆到早晨。诸位,一个过路的旅客…可以不可以同你们在一起呆到早晨?最后一次,就在这间屋子里,只到早晨为止。”

    最后一句话他是对坐在沙发上面叼着烟斗的小胖子说的。胖子神气十足地从嘴边取下烟斗,板着面孔说:

    “诸位,我们是自己人在这里谈谈。另外还有别的屋子哩。”

    “是您呀,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您干吗这样说啊?”卡尔干诺夫忽然接口说“请一块儿坐下吧,您好呀!”

    “您好,亲爱的…可贵的人!我一直非常敬重您。…”米卡迫不及待地欣然回答,立刻隔着桌子跟他握手。

    “啊哟,您握得太紧了!简直把我手指都要捏断了。”卡尔干诺夫笑了起来。

    “他永远是这样握手的,永远是这样的!”格鲁申卡似乎突然从米卡的神色上料定他不至于闹事,一面脸上还带着畏怯的微笑,快乐地应声说,一面带着极度的好奇和不安端详着他。他的身上有点什么使她异常惊愕,同时她也完全料不到他会在这时候这样走进来,而且这样说话。

    “您好呀。”地主马克西莫夫也从左面谄媚地搭了话。米卡也跑到他面前。

    “您好呀,您也在这里。我真高兴,您也在这里!诸位先生,诸位先生,我…”他又朝叼烟斗的波兰人说,显然把他当作了这儿的主要人物“我是飞也似赶来的,…我愿意我最后的一天,最后的一小时,在这间屋子里度过,就在这间屋子里…我曾经热爱过…我的女王!…对不住,先生们!”他疯狂似的说“我一面飞也似的赶路,一面发誓…哦,你们不要害怕,这是我的最后的一夜!先生们,我们喝亲善的酒!酒立刻就送来。…我带来了这个。”他忽然不知为什么用手掏出他那把钞票。“请容许我,先生们,我需要音乐,唱歌,喧闹,一切以前有过的东西。…可是这条蛆虫,这条没用的蛆虫在地上爬过,以后就不会再有它了!我要在我最后的一夜,纪念我快乐的日子!…”

    他几乎噎住了;他想说许多许多话,但说出的只是一些奇怪的感叹,波兰人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的一把钞票,又看看格鲁申卡,显然有点疑惑不解。

    “如果我的‘宇王’允许…”他刚开口说。

    “什么‘宇王’,是不是女王?”格鲁申卡突然打断了他。“您说话我老觉得好笑。坐下吧,米卡。你在说些什么?请你不要吓唬人。你不会吓唬人吧,不会吧?如果你不吓唬人,我就很高兴…”

    “我吓唬人,吓唬人么?”米卡忽然举起双手叫道。“哦,你们只管从旁边走过去吧,别管我,我不会来妨碍的!…”他忽然完全出乎大家意料之外,也是出乎本人意料之外地扑倒在一张椅子上,掉转头面朝对面的墙壁痛哭流涕起来,双手紧紧抓住椅背,好象在紧抱着它似的。

    “好啦,好啦,你这个人呀!”格鲁申卡带着责备的口气说“他时常这样跑到我这儿来,突然说一些话,我一点也不懂是什么意思。有一次也这样哭了起来,现在又是一次,真不嫌害臊!你哭什么?仿佛有什么事值得你哭似的?”她最后忽然好象含着某种深意,生气地一个字一个字说。

    “我…我不哭了。…哦,晚上好呀!”他一下子在椅子上转过身来,突然笑了,却不是他平时那种干涩短促的笑,而是一种听不见的、神经质地浑身颤动的长笑。

    “瞧,这下又…好啦,快乐一下吧,快乐一下吧!”格鲁申卡劝着他。“我很高兴你来了,米卡,我很高兴,你听见没有,我很高兴!我要他和我们一块儿呆着。”她用断然的口气,好象对大家说似的,其实显然是在对坐在沙发上的人说。“我要,我要!他如果走了,我也要走,就是这样!”她又加了这么一句,眼里突然闪出光来。

    “我的女王既然说了,就是法律!”波兰人说,并且做出优雅的姿态吻着格鲁申卡的手。“请这位先生跟我作伴吧!”他客气地对米卡说。米卡又跳起来,显然想再发表一通高论,但结果满不是这么回事:

    “我们来喝酒,诸位!”他并没有说出什么长篇大论,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大家全笑了起来。

    “天呀!我以为他又要来了哩!”格鲁申卡神经质地叫起来。“你听着,米卡,”她认真地说“你不要再这么跳起来。你带来了香槟酒,那好极了。我也要喝,我喝甜酒已经喝腻了。尤其高兴的是你自己跑来了,要不然真是太闷得慌。…你又跑来大摆酒筵了么?你把钱装到口袋里去吧!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米卡的手里攥着钞票,当时引得大家,特别是那两个波兰人十分注意,这时他连忙不好意思地把它们塞进了口袋。他脸红起来。这时正好老板托着盘子,送进一瓶开了塞的香槟酒和几只杯子来。米卡一把抓起酒瓶,可是因为心里正十分发窘,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才好。卡尔干诺夫从他手里接过瓶子,替他斟了酒。

    “再来一瓶,再来一瓶!”米卡对老板吆喝着,也忘了同正在郑重其事地请他一起干一杯亲善酒的波兰人碰杯,忽然不等别人,独自先一口把自己的那杯喝了下去。他的脸完全变了样子。他走进来时那副庄严、悲壮的神气完全不见了,脸上显出了仿佛孩子般的表情。他似乎忽然变得完全安静而谦卑起来。他畏怯而快乐地看着大家,时常神经质地嘻嘻笑着,作出一只犯了错的小狗又被放进屋来受人抚爱时那种感恩的态度。他好象什么都忘了,只一味带着孩子气的微笑兴高采烈地看着大家。他望着格鲁申卡,不断地笑着,把椅子一直移到了她的安乐椅旁边。他也逐渐细细地打量了一下两个波兰人,虽然还是不大看得透他们。坐在沙发上的波兰人,那副神气的派头,波兰口音,特别是他的烟斗,引起了米卡的注意。“那有什么呢?他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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