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卡列尼娜_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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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第2/4页)

时候尽管汗流满面从鼻子上滴下把他的脊背湿透得好像浸在水里一样他还是感到非常愉快。特别使他高兴的是现在他知道他支持得了。

    只有一件事使他扫兴就是他那一排割得不好。“我要少动胳膊多用整个身子”他想拿季特那看去像切齐了一样的一排和自己那满地是草参差不齐的一排比较着。

    如列文觉察出的第一排季特割得特别快大概是想考验考验他的主人而这一排恰巧又是很长的。往后几排就容易些了但是列文还得使出全部力量才不致于落在农民后面。

    他除了想不落在农民们后面尽可能把工作做好以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希望。他耳朵里只听见镰刀的飕飕声眼前只看见季特渐渐远去的挺直的姿态刈割了草的一片半圆形草地在镰刀前面慢慢地像波狼一样倒下的青草和花穗以及前面可以休息的刈幅的终点。

    突然正在工作当中也不知是什么或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感到他的热汗淋漓的肩膊上有一种愉快的凉爽感觉。他在磨刀的时候仰望了一下天空。阴沉的、低垂的乌云密布了大颗的雨点落下来。有的农民走去拿上衣穿上;有的农民正如列文自己一样只耸耸肩享受着愉快的凉意。

    割完一排又割一排。有长排和短排草也有好有坏。列文完全失去了时间观念此刻天色是早是晚完全不知道了。他的工作开始生了一种使他非常高兴的变化。在劳动中竟有这样的时刻他有时忘记了他在做什么一切他都觉得轻松自如了在这样的时候他那一排就割得差不多和季特的一样整齐出色了。但是他一想到他在做什么而且开始竭力要做得好一些他就立刻感觉到劳动很吃力而那一排也就割得不好了。

    又割了一排的时候他本来要再开始第二排的但是季特停下了走到那老头跟前低声对他说了句什么。他们两人都望了望太阳。“他们在谈什么呢为什么他们不接着割下去?”列文想没有想到农民们已经刈割了四个多钟头没有休息现在是他们吃早饭的时候了。

    “吃早饭的时候了老爷”那老头子说。

    “已经是时候了吗?好的那么吃早饭吧。”

    列文把镰刀交给季特就和正要到放上衣的地方去拿面包的农民们一道穿过一片被雨微微淋湿了的刈割了的草地向他的马走去。这时他才想到他看错了天气雨淋湿了他的干草。

    “干草会给糟蹋掉呢”他说。

    “不会的老爷;雨天割草晴天收嘛!”那老头子说。

    列文解下马缰骑马回家去喝咖啡。

    谢尔盖·伊万诺维奇刚刚起来。列文喝完咖啡又回草场去了而谢尔盖·伊万诺维奇还没有来得及穿好衣服走进餐室。

    五

    早饭以后列文已经不在行列中他原来的地方了却夹在那位爱说说笑笑、请求跟他并排的老头子和一个去年秋天刚结了婚、今年夏天还是第一次割草的青年农民中间。

    那老头儿挺直身子两脚朝外撇着跨着长长的、有规则的步伐用一种在他似乎并不比走路时挥动两臂更费力的准确而匀称的动作走在前头他好像在游戏一样把草铺成高高的、平整的一排排。好像并不是他在割草而是锐利的镰刀自动地在多汁的草丛中飕飕地响着。

    在列文背后的是年轻小伙子米什卡。他那可爱的、稚气的面孔头用新鲜的草缠住因为使劲而抽搐着;但是每逢有人望着他的时候他总是微笑着。显然他宁死也不肯承认他觉得劳动很吃力。

    列文夹在他们两人中间。在最炎热的时候割草在他倒不觉得怎样辛苦。浸透全身的汁水使他感到凉爽而那炙灼着他的背、他的头和袒露到肘节的手臂的太阳给予他的劳动以精力和韧性;那种简直忘怀自己在做什么的无意识状态的瞬间现在是越来越频繁了。镰刀自动地刈割着。这是幸福的瞬间。而更愉快的瞬间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到了地头的小溪老头子用一大把湿润的、茂盛的草揩拭着镰刀把刀口在清澈的溪水里洗濯着用盛磨刀石的盒子舀了一点水请列文喝。

    “我的克瓦斯1怎么样呃?好喝吗呃?”他眨着眼说——

    1克瓦斯一种用面包或水果酵制成的清凉饮料。

    真的列文从来没有喝过像这种浮着绿叶、带点白铁盒子的铁锈味的温水这么可口的饮料。接着是心悦神怡的、从容的散步一只手放在镰刀上这时他有闲暇揩去流着的汗水深深吸了一口空气观望着长列的割草人以及四周的森林和田野生的变化。

    列文割得越久他就越是频繁地感觉到那种忘我状态的瞬间好像不是他的手在挥动镰刀而是镰刀自动在刈割变成充满生命和自我意识的**而且好像施了魔法一样不用想工作工作竟自会有条不紊地圆满完成。这是最幸福的瞬间。

    只有在他不能不中止这种已变成无意识的动作而思索的时候在他不能不绕着小丘或是难割的酸模刈割的时候劳动才是艰苦的。老头子却很轻松地做着这事。遇到小丘的时候他就改变姿势时而用靠近刀把的刀刃时而用刀尖以急促的突击动作从两侧去刈割小丘周围的草。而当他这样做的时候他不断地观着和注意呈现在他眼前的事物:有时他拾起一枚野果吃下去或是给列文吃;有时他用镰刀尖挑开小树枝;有时他去看鹌鹑的巢鸟就从镰刀下面飞走;有时去捉路上的一条蛇用镰刀挑起来像用叉子叉起一样给列文看了就把它扔掉。

    对于列文和在他背后的年轻农民这样变换动作是困难的。他们两人都陷入一种紧张的动作中完全沉浸在劳动的狂热里没有一面变换动作一面贪看眼前事物的余裕。

    列文没有注意到时间是怎样流逝的。要是有人问他割了多少时间他一定会说半个钟头——而实际上已到吃午饭的时候了。当他们踏着刈割了的草走回来的时候老头子促使列文注意那在高高的草丛中几乎看不见的、沿着道路从四面八方向割草人走来的男孩和女孩们他们用伸开的小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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