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卡列尼娜_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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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第5/5页)



    “我们在一个车厢里一道过了三个钟头”列文微笑着说“但是下了车就像由假面舞会上出来一样完全神秘化了至少我是这样的。”

    “啊呀!大家请吧”斯捷潘·阿尔卡季奇说指着餐厅。

    男客们走进餐厅走近桌子桌上摆着六种伏特加和六种干酪有的有小银匙有的没有还有鱼子酱、青鱼、各种罐头食品和盛着法国面包片的碟子。

    男客们围着浓烈的伏特加和冷盘站立着在谢尔盖·伊万内奇·科兹内舍夫、卡列宁和佩所措夫之间关于波兰俄国化的谈话有等待酒宴的时候渐渐沉静下来了。

    谢尔盖·科兹内舍夫善于用意想不到的精辟话语来改变对谈者的心情这样来把最激烈、最认真的辩论结束他的这种本领是没有谁及得上的现在他就在这样做。

    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主张波兰的俄国化只有通过俄国政府所应采取的重大措施才能够完成。

    佩斯措夫坚持说一个国家只有人口较多的时候才能同化别的国家。

    科兹内舍夫承认双方的论点但却加以限制。当他们正走出客厅的时候为了结束谈话科兹内舍夫微笑着说:

    “那么要使我们的异族俄国化就只有一个方法了——尽量多生孩子。这样我的兄弟和我是最不行的了。你们结了婚的人特别是你斯捷潘·阿尔卡季奇才是真正的爱国者哩;你已经有了几个了?”他说殷勤地对他们的主人微笑着把一只小酒杯举向他。

    大家都笑了而斯捷潘·阿尔卡季奇笑得最快活。

    “啊对啦这是最好的方法!”他说咀嚼着干酪把一种特制的伏特加斟在酒杯里。谈话就以这戏言结束了。

    “这干酪还不坏。您要吃一点吗?”主人说“啊呀难道你又做起体cao来了吗?”他对列文说用左手捏了捏他的筋rou。列文微微一笑弯起他的胳臂在斯捷潘·阿尔卡季奇的手指之下筋rou从薄呢礼服下面隆起来像坚实的干酪一样硬得如同钢铁一般。

    “好硬的二头肌呀!简直是一个参孙1。”——

    1参孙以色列之大力士曾徒手撕裂狮子见《圣经·旧约·七师记》第十四章。

    “我想猎熊是需要很大气力的”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说他对于打猎的概念是非常模糊的。他撕开一片薄得像蛛网一样的薄面包片把干酪涂在上面。

    列文微笑了。

    “一点都不。恰恰相反;小孩都能打死熊呢!”他说向和主妇一道走近桌旁的妇人们微微点头让在一旁。

    “我听说您打死了一只熊?”基蒂说竭力想用叉子叉住一只叉不住的、要滑落下去的蘑菇而终于徒劳倒使那露出她的雪白手臂的衣袖花边颤动起来。“你们那里有熊吗?”她补充说侧转她那迷人的小小的头向着他微笑了。

    在她所说的话里分明没有什么将异的地方但是对于他她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每个声音她的嘴唇、眼色和手的每个动作都有着何等不可言喻的意义呀!这里有求饶有对他的信任也有怜爱——温柔的、羞怯的怜爱许诺、希望和对于他的爱情那种他不能不相信而且使他幸福得窒息的爱情。

    “不我们到特维尔省去打的。从那里回来的路上我在火车上遇见您的bean-frère1或者不如说您姐夫的beau-frère”他微笑着说。“这真是一次有趣的会见。”

    于是他开始津津有味地述说着他怎样整整一晚没有睡觉之后穿着旧羊皮外套闯进了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的车厢。

    “那乘务员忘记了那句俗语2看到我的外套就想要赶我出去;但是我马上文绉绉地讲起来而…您也”他转脸向着卡列宁说忘记了他的名字“开始的时候您看到我那件农民穿的外套也想要赶我走的但是后来您却帮我说话了这件事我真是感激不尽。”——

    1法语:姐夫妹夫。

    2那个俗语是:相见看衣裳。

    “一般地说乘客选择座位的权利太没有规定了”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说用手帕擦着指尖。

    “我看到您对我还有点疑惑”列文说温和地微笑着“但是我连忙开始用聪明的言谈来弥补我的皮袄的缺点。”

    谢尔盖·伊万诺维奇继续和女主人谈话同时听到一点他弟弟的话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他今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那种胜利者的样子?”他想。他不知道列文感觉到好像长了翅膀一样。列文知道她在听他说话而且她高兴听。这就是他唯一感到兴趣的事。在他看来不单是在这房间里就是在全世界也只有他(在自己眼中获得了重大意义和价值的他)和她存在。他感到好像自己是站在使他晕眩的高峰上而在遥远的下方是所有那些善良优秀的卡列宁们奥布隆斯基们和整个的世界。

    一点也没有惹人注意也没有望他们一眼好像再也没有剩下什么空位子似的斯捷潘·阿尔卡季奇使列文和基蒂并肩坐在一起。

    “啊你可以坐在这里。”他对列文说。

    筵席和斯捷潘·阿尔卡季奇爱好的瓷器餐具一样精致。玛丽-路易式羹汤鲜美无比;和汤一道吃的小馅饼一到口里就酥了真是无懈可击。两个听差和马特维系着白领带毫不碍眼地、悄悄地、敏捷地伺候着筵席。这宴会在物质方面是一个大成功;在非物质方面也毫无逊色。谈话有时是全体的有时是个别的从来没有停顿过到末后变得这样生气勃勃以致男客们从桌旁站起身来的时候还在谈论着就连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都变得活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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