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花飞过秋千去(完结)_第八章断桥倒影落红逐水任飘零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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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断桥倒影落红逐水任飘零 (第3/5页)

灵敏,眼睛也看不到东西。

    我捂住胸口跪在雪地里失声痛哭。

    唐双修蹲在我身边,他的脸上都是困惑,那困惑在风雪中如那血淋淋伤口。仿佛又回到那个我不愿意想起的满月之夜。他灌满风的白色长袍,他在月色中飘扬的黑色发丝,他似笑非笑的如玉容颜,他的手心里染着鲜血的两颗光彩夺目的石头。

    “林姑娘…”

    “住口,不要叫我!”唐双修,我会死的,我每想起那个夜都会死一次。我明白,即使我死一千次一万次都弥补不了我心里血淋淋的窟窿。在你将女娲补天石从眼眶中摘除的时候,我的心脏也被你撕开了一个大洞。

    唐双修捧起我的脸,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喃喃地说:“为什么你的眼泪会让我的心如此疼痛?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对不起,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我将嘴唇凑过去吻他的眼睛:“我要怎么办?我不想让你伤心,也不想让繁儿伤心。我到底应不应该救你走?”

    “你想和我远走高飞?”他低敛了眉眼,像情窦初开的小男子:“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我收了眼泪,一个接一个的叹气。唐双修已经中了神姑的巫术,他现在爱繁儿胜过他自己的生命。我是决对不可能带走他的。这风雪来得更猛烈了,后天便是繁儿的大婚,她大红色的嫁衣映着一望无垠的白色,那一定是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那天唐双修在酒坊喝了很多的酒,繁儿守在他的身边。她看我的目光比漫天飞扬的雪花还要冷。我身着薄薄的长袍站在大殿顶上。巫女们将大红的灯笼和大红的彩头高高的悬挂。雪鱼在厨房外成筐地摆着,成堆的野味在火上熏烤,鲜嫩的香味在镇中泛滥着。那些面无表情的巫女脸上都有了温暖的颜色,贴着窗棱上的喜字,眼中也有了憧憬。

    这仿佛是一场盛大的红色葬礼,如血跳跃在雪上,刺得人眼睛发疼。

    入夜,繁儿坐在铜镜之前,长发散开来,如水般流淌在背上。烟婆婆用桃木梳子从发根梳下来,口中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我看着看着眼睛就酸了,从繁儿的房间出来,看到夜小三倚在柱子旁,嘴巴里叼着一根干草。

    “你在这里做什么?”

    夜小三凶巴巴得吼过来:“我一代神偷夜小三想在哪就在哪,这里风景好,这里坐着舒服,不行啊?”

    “如果你心里委屈,就尽管朝我发火吧。”

    夜小三像蚂蚱一样蹦起来:“谁说我委屈,我有什么好委屈的。倒是唐双修要成亲了,你心里难受吧。”

    我苦笑着点点头:“我的确难受。”

    大概没想到我如此的坦然,夜小三倒多了三分不自在,讪讪的说:“倒不嫌害臊的。”

    “是啊,你倒是懂得羞臊,像个大姑娘一样。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都要嫁给别人了,还在这独自发脾气,不敢去表白。我若是你,早就冲进去跟繁儿说明白,无论结果如何,总是无愧于心了。”

    “谁说我不敢表白了。”夜小三又像蚂蚱一样跳起来:“那丫头说我是故意捣乱的,根本不相信我会喜欢她。”

    繁儿的门口有人影闪过去,她大概听到我们的谈话,只是不知道如何应对,索性装做没听见。原本漫长的夜过得那样的快,一个眨眼的姿势就已经黎明。夜小三的双眼熬得通红,我的心还在挣扎,要不要将唐双修带走。

    我会不会再次做错事,一步错,总是步步错。

    婚变

    寂静的夜被炮竹和唢呐硬生生地撕开了一个裂口,天色发白,风雪汹涌。

    "不替我高兴吗?"繁儿华丽的妆容泛起点点嫣红:"jiejie。"

    巫女们全都退下,整个房间只剩下我跟繁儿,大红的喜帕搁在梳妆镜旁。我曾经幻想过繁儿出嫁的样子,大红嫁衣幸福扑面。然而此刻,除了悲凉,我不知道如何形容。

    "繁儿,你幸福吗?"

    "幸福。"繁儿淡漠的看着我:"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的确很幸福,我希望jiejie不要破坏我的幸福。"

    "可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幸福。"

    繁儿厌恶地别过头,重新拿红纸补了唇色:"jiejie能答应我吗?不破坏我婚礼。"

    我走过去轻轻地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是如果繁儿坚持,我则愿意成全她。我已经愧对唐双修,不能再伤害繁儿。铜镜里,我的泪水溢满双眸,我说:"繁儿,只要你幸福,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繁儿面无表情地将头靠在我的身上,她太累了,疲倦无从遁行。

    我将大红的喜帕盖在她的头上,送她出门上花轿。巫族人都身着清一色的红色袍子,那是几名裁缝通宵赶制的。烟婆婆在掩饰,这并不是个多么喜庆的婚礼,这样的红色触目惊心。

    我默默地跟在族群后面,喜堂设置在大殿,火神祝融的图腾前,希望得到上天的眷顾和祝福。

    燕千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在我的身后。

    我愧疚得低下头,脚步匆匆地跟着花轿。满天的花瓣在飞,有一两朵落在我的肩头,幽幽的暗香突袭。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会带走唐双修。"燕千秋说:"你不用跟我解释,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如果这样让你心里好受些,就这么办吧。"

    "我有个预感。"我苦笑地摇摇头:"这场婚礼将变成葬礼。"

    燕千秋抱着他的剑没有回答。或许他心里和我有一样的不好的预感。只是他不肯说破,他怕我会难过。

    这一段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沿路撒的花瓣迅速地被雪覆盖,依然是苍茫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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