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倾歌_西陵绝战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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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陵绝战 (第2/5页)

殇殇落地,一声声不断不绝,呜呼逝然夹带水啸,能渗骨寒心,也能化解仇恨淡漠、烈火雄心,能听得让人止不住浑身、唇角发颤、心神虚恍不明所以。

    乱世纷战,生命如草芥,泡沫般一一幻化,偏偏如此境地下,你还是不能悲悯于心,情义于胸。

    因为身为一个沙场将士,你必须要懂得:战未完,杀者若动心,必然被杀。

    无颜往日的话语凉凉回荡我耳边,可如今我还是心动心恻心骇了,于是我闭眼咬唇,不忍再看,也不敢再看。

    腰间突然有手臂揽过来,环着我靠入一个宽阔刚毅的胸膛。他的手指轻轻抵上我的后脑,将我的脸压上他的胸口,而后那冰凉的指尖紧紧捂住了我的耳朵,保持着这般姿势,就这样,许久静默不动。

    我伸手抱住他,眼帘低垂紧敛,耳畔间此刻唯能清晰地听到他坚强有力的续,渐渐地,身后那凄惨的哭嚎声似慢慢不可闻,渐渐地,那浮躁翻涌的不安和惊骇也在心底慢慢压下。

    不知多久,当世间归落安宁寂籁时,捂着我耳朵的那只手悄悄滑落,拍上了我的肩膀。“好了。都过去了。”他在叹息,话语清冷低沉,不辨情感。

    我抬眼看他。

    俊美的面庞上罩着寒霜,那神色凝重肃穆得罕见。一双凤眸幽暗晦涩,墨如玉石,深如夜空,沉沉冷寂充盈其中。如此漂亮的眼眸啊,虽曾刚刚目睹过几万生灵在他面前瞬间消逝人间,但那坚定沉稳的目光里却仍是不见任何的迟疑、退缩和怜悯。

    这样的寡绝,是齐之万世幸事,亦是梁之灭顶祸难。

    “还战?”我轻声问。

    他望着我,沉默。

    我却了然,再问:“何时再战?”

    “夜下。破西陵城,灭湑君。”

    心底寒气浮动,我倒吸一口凉气,点点头,移开视线-

    高台外,细雨下得仍然不缓不急,汉水不再湍湍,波狼平平,迟迟流去下游,青山伫立空蒙,远远望去,添了几许莫名的轻灵下,妩媚依旧。世间看着仍是原样,唯有汉水两岸被冲散留在草地上的铠锁铁甲,刀剑长槊,散发着刺眼的暗黑、殷红、和雪色寒芒,缭乱的颜色倒映着青青草地,虽寂寂无声,却仿佛能够在刺激着人眼视线的刹那,提醒着人们这里刚才是有过怎样一场浩劫杀戮。

    我黯然,无力地望着眼前天地水苍茫。

    汉水对岸,那西陵的城墙上,虽隔得很远,我却依然瞧见那隐隐飘动的白衣,那修长熟悉的身影,那纵使我看不见也可知其他此刻正含着怎样忧伤和悲愤的眸子。

    一缕笛声悠扬,美妙得如同云上仙籁,正悄悄漫飞汉水上方。

    其声哀。唤心底同泣。

    其声恨。唤心底同仇。

    其声凉。唤心底同悲。

    其声怨。唤心底同伤…

    湑君的笛声,许久不听,再闻时却在如此境地。我回首看无颜,恰瞧见他冷寂的眸底下那一闪即逝的惘然。我叹气,伸手抚摸他的眼睛,揉平他不自觉拧在一处的眉毛。

    他凝了眸子看我。我望着他,轻轻笑了:“饶他一命?就算是为了阿姐。”

    无颜眸光一沉,默了片刻后,点头,轻声叹息。

    “若他知好歹…”言至一半,他说不下去,摇摇头。

    昔日兄弟,如今仇敌,何苦?何苦?-

    纵是魂伤之战,白朗此次却是战而首功,其余将士虽因目睹汉水之威而心有余悸,却仍不忘欢呼喝彩一番。毕竟比之梁军无辜入侵我齐国山河,毁城亡百姓的行径来说,此番战,是雪耻之战,是轮回之战。

    回到行辕,时已酉时。天渐暗,而雨渐停。头顶乌云轻轻飘散,不多时,竟露出一连数日阴沉雨天后一个霁朗无暇的夜空来。

    有月弦弯,皎洁的银色自天边缓缓升起,照得人眼发晕。我站在帐外仰头看了半日,直到脖颈酸痛却还是不肯低一低头。

    倏然有人站在我面前,过高的身形压得我眼前一片阴影,我转了转眼珠,移开视线看着他。

    “看什么?”无颜疑惑地抬头望望天空。

    我抿唇,手指点了点:“月亮。你说今夜景姑浮会不会赶到西陵城下?”

    无颜垂首瞅着我,眸光一闪,似这才明白我的意思:“就算来了,也不怕。”

    我扬手揉揉脖子,歪着脑袋打量他片刻,忽地笑了笑,放心点头:“嗯,自然不怕。”

    他不再言语,只微微一笑,拉过我的手,带我走入行辕-

    戌时。

    远方鼓声隆隆,号角急促,似是调兵布阵的声响。我蹙眉,心道:隔着汉水还能有如此大的动静,必是湑君要倾全城之力决一死战了。

    这么一想,我难免心急,转眸过去,却见无颜依然无动于衷地静静看着一卷竹简,面色安详,目光专注。

    “你听听!”我扯他的衣袖。

    无颜扬眉,话语淡淡:“听到了。”

    “湑君他要战了!”

    无颜抬眸,看着我:“那又怎样?经下午一战,他的士兵对汉水已破了胆,湑君聪明人,断不会拿士气开玩笑,我若不渡汉水,他怎么也战不成。”

    我奇怪,瞪他:“你不是说夜下破西陵?”

    无颜懒懒翻书卷:“时候未到。”

    我语咽。

    他看了看我,而后手指一伸挑挑塌边的灯蕊,捧过竹简,翻身倒下。我本以为他要继续看书,谁知那书简被他匆匆一瞥后随即啪嗒一声落下,准确地覆在他的脸上。

    “我睡会。待会樊天来了,叫我。”一声慵散的咕哝,他侧过身子,背对向我。

    我听着哭笑不得,眼见敌军正调兵遣将、依山旁水地布阵排兵,火烧眉毛了他还有心思去睡觉?可转念一想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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