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倾歌_离齐去楚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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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齐去楚 (第4/4页)

给他留下的糕点,拿了一块,送至他唇边。

    他张口咬住,脸上笑意有些得意。

    我却垂下眸,轻声:“我能不能去楚国找他?”

    揉在我脸上的手指倏然一僵,冰凉的感觉自他指尖沁入我的肌肤,不是寒,却冻得我全身神经都似冰封。

    缓缓,他收回了手臂,将我推开,口中却不紧不慢地将那块点心吞下。如玉的面庞上笑容依旧,温和的眸间光芒粲然。

    “你要去找他?”

    “是。”不见到他当面问清楚,我不甘心,更不放心。

    晋穆默了一会,而后坐起身,下榻。

    “好。你去吧。”

    语音一落,他转身出了里帐,绕过屏风。

    眼前身影陡然一空,目间茫然时,我撑了双臂坐直身,心中突地惴惴似飘云间。可现在不是这般优柔寡断的时候。

    我咬咬牙,迅速掀了锦被,下榻,穿好锦靴,在腰间系上内藏软剑的腰带,披上宽大厚实的银色斗篷,取过帷帽戴好。

    正待离开时,晋穆却又进来了,手中拿着一卷锦书,一张令牌,递到我面前。

    “楚桓不住邯郸宫廷,豫侯若去楚国,该在宫外见他。这是楚桓所住之处的地图,还有我的这块令牌,你到了邯郸去城中聚宝阁找一个名叫子兰的人,他会领你找到你要见到的人。”

    我怔怔收下,隔着帷帽的轻纱,看不清眼前人的容颜,却看得清他目中的清朗。

    “不管结果如何,楚丘之战我会去打。我也相信你能说动豫侯回齐,所以盟约仍在,晋穆不会食言,”他笑了笑,忽地伸手探入轻纱,抹去了我脸上的泪水“傻瓜,哭什么,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对不对?”

    这声音太轻柔。我迟疑一下,点头。

    “刀剑无眼,你…要小心。”我鼓足了勇气,拉住他的手。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心,笑:“你以为我第一次作战?乱cao心。”

    “记得休息。”

    这次他默然,半天,方道:“我尽量。”

    放开他的手,我扬指摸了摸帷帽,然后抬步越过他,离去。

    身后有人叹息,又仿佛没有声响,唯有一股让人心暖的力量,自一双明亮的眼中透出来,在那里看着我,久久不离-

    帝丘离邯郸并不远,过了楚丘,只有半日的路程。

    战时天下乱,一路关卡过得十分不易,虽路途不远,我却直到了第三日傍晚时分方入了邯郸城。

    中原第一都城自然气派恢弘,街巷行人匆忙,虽战乱,但香车宝马来往频繁。黄昏夕阳下,暮色渐褪时,天下起了蒙蒙细雨,的雨丝倒映着一日最后一抹彤然霞色,折射出绚烂夺目的光彩。

    楚国胭脂丽,中原美酒飘,我在街上问人找聚宝阁时,种种香味夹着雨气的清新扑鼻而来,绕人欲醉。

    无颜至爱美酒,其次爱美人。原来天下之大,这邯郸城才是最配他天下第一公子喜好的地方。

    我黯然垂了眸,虽找到了聚宝阁,但扣指敲响门扉时,心中却已颓惫憋闷得难受至极。一时神思恍然,居然没有去想满街灯火璀璨,在如此热闹的夜市下,这间位在城中央这么气派的聚宝阁为何要提早关门。

    有人开了门,是个青衣小厮。见我愣愣站在门外任雨淋着却不言不语,他不由得奇怪了,拿眼细细打量我:“公子是要?”

    我也不说废话,拿了晋穆的令牌递给他:“我找子兰。”

    小厮一呆,倏而双手高举接过令牌后,躬身道:“公子请进来等。奴这就去通知老板。”

    原来这间聚宝阁的老板就是那个叫子兰的人,我站在门边犹豫一下,迈步跨入阁内。

    小厮见我入内,又赶紧将门关上,转身对着我,道:“公子稍候片刻。”

    我点头,自去一旁椅中坐下-

    小厮去叫子兰的功夫,我卷袖擦干了脸上的雨水,晋穆送我的银貂裘已被雨淋得湿透,颈边的绒毛湿漉漉地蹭着肌肤,惹我心中有些烦躁。

    不一会里面脚步声响,有人来而匆匆,未见面便闻其和煦如风的笑声。

    我起身站直,目迎一位白衣翩翩的年轻公子自里面走出。来人貌不算惊人,但举手投足的风采神韵皆是上上,但商贾惜福,尤其冬日衣服多,这人体态看起来也未免有些富态的臃肿。

    “在下子兰。阁下就是侯爷派来的贵人?”他笑着上前,手指揖起时,右手拇指上的血色玛瑙扳指的艳色愈发衬得此人肌肤莹白如玉,似是比女人的皮肤还要细腻柔滑。

    我微微一笑,同样揖手:“不敢。幸得侯爷照顾,我只是来托子兰兄办件事。”

    子兰闻言扬眉,眸色一闪,问道:“可是寻人?”

    心中虽讶异,我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地笑:“子兰兄如何猜晓到的?”

    子兰笑,答:“因为半个时辰前,有人来小店说要等一位公子。据他的描述,无论谈吐容貌,举止风仪,贵人都与他要找的人甚相近。”

    我心中一动,将微显的手藏至身后,轻声问:“那他现在何在?”

    “里阁。贵人请随子兰来。”-

    成排书架,满目竹简,一室玉兰花开,华贵奢极的紫楠桌椅。桌上有白玉棋盘,黑白子对垒分明,显是下到一半却未继续。

    行至门前,子兰说有事离开,将我独自留下。

    手心隐隐渗出冷汗,我抬步,慢慢走入屋里。

    转眸看四周,倏而我整个人怔住,视线停滞。

    墙侧窗户大开,那人静静地站在窗旁。风吹雨斜,雨水轻轻落上他的面颊他的发,他却毅然不动,背影如寞。雪色的衣裳,雪色的长发,映着窗棂外渐渐暗下去奠色,醒目得灼人眼痛。

    半响沉默。

    半响不动。

    而后他叹气,轻声道:“你终究是不信我。”

    我咬了唇。不,我若不信你就断不会来找你。

    他又叹气,转过身,走近我。

    “丫头,”漂亮凤眸下幽暗点点,他望着我笑,似是无奈,又似是宠溺“你来了也好,我想你了。”

    我死死咬住唇,心神摇了摇,刹那有酸软的东西沉入心底。

    我看着他,想要笑时,却又垂下眼帘,有意无意地伸指勾弄着腰间的丝络。

    他低声笑,手臂一伸,将我抱入怀中。

    “丫头,我想你了。”他重复说。

    我闭上了眼,心不再酥软,而是浓得化不开的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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