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倾歌_得而复失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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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而复失 (第5/5页)

眸子,笑道:“你亲自送阿姐来的?今夜怎地如此安静?”

    晋穆迟迟开口,声音有点闷:“你的眼里似乎只看见了你阿姐。”

    我瞅着他,因为怠慢恩人心里甚觉不好意思,赶紧陪礼:“对不起啊。”

    明亮的眸子里隐隐闪出了笑意,他默了一下,轻声道:“不怪。”

    我看看他身后,刚才的两匹马如今唯剩下了一匹,心下迟疑着,望望他的眼睛,不做声。

    “总管骑去了一匹。还剩一马,介意不介意一起骑?”他笑着问。

    我想起辛好,脚下忙退后一步,不安:“这样,不太好吧?”

    “怎么?”

    我答不出话,只尴尬得转身便走。

    他也不再强求,默默牵了马跟在我身后,慢慢走着。

    雨水湿土,夜又黑,一脚踩上前总是泥泞不堪得让我直皱眉。晋穆叹了口气,突地翻身上了马,什么也不说便俯下身子抄手我腰间抱住我坐到他身后。

    “坐稳了。”

    他拉过我的手在他胸前固定住,一声嘱咐后,刚要甩手抽下马鞭时,远方却陡地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叫喊声。

    叫声因距离的遥远而并不显得有多响,但听入耳中时却绝对有让人魂飞魄散的力量。我吓得变了脸色,交互放在晋穆身前的手因紧张恐惧而握得死死。

    “晋穆,出事了!”我靠在他身后发抖,忙催他“快掉马回头。那是阿姐的叫声。”

    他伸手按了按我的手指,而后立即拨转笼辔,朝先前那辆马车离去的方向纵马驰了过去-

    前一刻厮杀的激烈似乎还停留在雨雾下,血腥的味道凝结住雨水的清新,马车上的挂灯摇摇晃晃地,微弱的光芒照清了那蔓延在青青草地上的红色液体。

    驾车的内侍卧躺在草丛间,一身墨色的衣裳被剑痕划得破碎不堪,血流汩汩,不断地自他受伤的骨rou间流溢而出。而车内…

    我心一凛,忙跳下马背,飞跃入车厢。

    一瞬,大脑空白。

    淡黄裳女子靠在白衣男子身上,纤细的手指紧紧握住了白袍下男子的手腕。阿姐闭眼笑着,唇角流淌着血液,脸色虽苍白得骇人,但她的笑容却又是那样地温柔而又满足,和刚才我听到的那声凄厉叫喊并不同,似乎在离逝前最后一刻,她真的感到了快乐和幸福。

    两人胸前皆被人用利剑穿刺而过,一剑不够,还是三处剑口,剑剑刺透生死大。

    “阿姐…”我喃喃,走过去,抚摸着她依然带着温度的面颊,泪流满面地低声埋怨“阿姐说话怎地从不算数?你这般走了,叫夷光日后去哪里找你重叙旧缘?你起来!”

    夷姜闭目安详,对我的呼唤不置理睬。

    我看看她,再看看湑君,突然有种被人玩弄的挫败感,忍不住扬手擦干泪水,跪下去拉着她的手怒道:“阿姐起来!幼时你总是骗我,骗了那么多次,如今还要骗我?你起来起来!”

    “夷光!”身后有人抱住我将我带离夷姜的身旁,扳过我盯着夷姜不肯回头的脸靠入他的胸膛,手揉抚着我颤微不止的身子,沉声道“不要闹了,你阿姐已经死了。”

    我埋首他怀中,咬着牙,不动也不出声。

    他的手臂忽然松了松,抬手挑起我的下巴,垂眸看着我,命令:“哭出来!”

    我望着他的眼睛,神色漠然。

    “乖,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好不好?”他的眼里似乎满是雄和着急,眸子已不再明亮,而是盛满了无止境的晦涩深沉。我的脸被雨水打得冰凉,他移了一下手指,将温暖的指尖触在我的肌肤上不断摩娑,揉着我的脸,摸着我的眼睛,好似要用他的手来给我的脸上添上一个不同于此刻的表情来。

    我看着他,又似根本就看不见眼前的人,眼神穿过他望着车外那深深的黑暗,思绪正一点一滴地随着夜色沉沦下去。西陵决战时以为阿姐死时心是痛的,后来又得知阿姐未死心中欢喜得似是自己重生。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几天之内眨眼间经历最亲的人重重生死变数,谁人能无动于衷地肆意哭笑言心?

    心好像麻木了,又好像陷入了沼泽,正窒息挣扎着,欲上岸,却又担心上岸遇上更让自己伤心难过的事。

    谁是凶手?

    我不愿想,更不敢想。所以宁愿糊涂,宁愿沉浸在无边的悲伤下麻痹自己,再不醒来。

    唇上忽地一热,有湿润的在那里轻轻地。

    我垂眸,目光却落入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眸子,而那双眸子此刻正担心地盯着我,与我相对不过勉强一丝空气可流动的距离。

    脑子里又一下轰地炸开,我回神,忙急得伸手推他,终于哭了出来:“连你也要欺负我!”

    他离开我的唇,一把将我搂住,手轻轻摸着我的发,低低道:“哭吧。我要你哭。”

    我揪着他的衣襟,心已松开,便放任自己在他面前哭得厉害-

    车外忽地响起一声闷哼,突兀得很,听得我一下子忘记哭泣,与晋穆同时怔住。

    “那车夫未死。”晋穆眸光一动,拉着我的手赶紧跃下马车。

    雨下,晋穆伸手将伏卧地上的车夫翻了过来,急急问道:“杀你者何人?”

    车夫睁不开眼,满脸因身上伤痕而有的痛苦难忍,他的嘴角翕动几下,喉间似含糊了几声,但雨声淅沥,他的声音微弱得根本一点也听不清。

    我皱眉,忙俯身将耳朵贴近车夫嘴边。

    他费尽力气道出了细微的两个字,而后语歇,似松了口气,再也吐不出声。

    我垂眸,探手他鼻下,呼吸已无。

    晋穆走来拉我起身:“他说什么了没?”

    我点点头,身子摇晃着,眼睛看向前方黑暗,又恢复了先前的沉默。

    晋穆叹气,拖着我回到车内,坐下,静静挨着车厢壁,也不再问。

    “他说…淄衣?”半天,我望着晋穆,神思恍惚。

    晋穆发愣,看着我:“淄衣?淄衣密探?”

    我一笑,泪水无声地自眼角滚落。可是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否决着我脑子里本能所思,坚定地告诉我: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绝不会是他…

    我伸出手抱住自己的肩,蜷缩躲到了车厢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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