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阿曼德_第二十二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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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第4/5页)

  “啊,听听她的话,她多清醒!她怎么说,‘本吉,进来’,啊,亲爱的,你现在难道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吗,比如说弹钢琴之类的?”

    她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我也笑了。他们两个是多么奇怪的一对。他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在这个世纪里,人们都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他们怎样才能真正看到事实,开始尖叫。

    “再见,我的爱人,”我说“等我回来。”

    “阿曼德,你一定要回来,”她的眸子盈满泪水“你答应我。”

    我感到眩惑。“瑟贝尔,”我说“女人们怎么总是等着听到这句话,我爱你。”

    我离开了他们,走下台阶,中间感觉那具尸体压着肩膀有一点疼,于是换了一个肩膀扛着。这种痛楚一波一波地侵袭而来,冷空气的刺激guntang如沸。

    “进食,”我低声说。那么我拿他怎么办呢?他全身赤裸,可不能抬到第五大道上去。

    我把他的表摘下来,因为那是能够表明他身份的唯一物证,我对这件恶臭的遗物感到有些恶心。我用一只手拖着他,快步走过小巷,穿过一条僻静的小街,来到另一条步行道上。

    我迎着冰寒的风疾行,没有停下来注意冷湿的黑暗中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行人,也没有试图阻截在闪亮的湿沥青马路上缓缓行驶的车辆。

    几秒钟之内我就走过了两个街区,找到了一个还不错的小巷,有着高高的大门,用来在夜间阻挡乞丐,我很快翻过栅栏,把他的尸体扔到里面,看着它翻滚到行将融化的积雪里去。我除掉了他。

    现在我要吸血。但现在没时间玩我的老把戏了,没时间把那些想要寻死,渴求我的拥抱,盲目地热爱着遥远的死亡之国的人吸引出来了。

    我得慢慢地蹒跚在街头,穿着邋遢的丝绸外套和过长的裤子,长长的头发披散在面孔上。这可怜的,迷失的孩子非常容易招来恶人的刀子,枪弹和拳头。

    这一招没过多久就奏效了。

    第一个是一个醉汉,这不幸的人满怀疑虑地跟随着我,之后亮出闪光的刀子,想要一刀捅在我身上。我在一座建筑的阴影里把他扑倒,像老饕一样开怀痛饮。

    下一个是一个普通的绝望青年,满身流脓,非常痛苦,他曾经杀了两个人,只是为了得到他所渴求的海洛因,就像我渴求他身体里的鲜血一样。

    这一次我喝得就慢多了。

    我身上最深的伤口开始慢慢地愈合,发痒,搏动。但是饥渴却仍然难以抑制。我的内脏因为饥饿而搅动,疼痛难忍,双眼也感觉刺痛。

    但这冷湿的城市里充满了怨憎而空旷的噪声,比我的光辉还要闪亮。我可以听到好几个街区以外的声音,高高的建筑中电子喇叭里传来的声音。我可以听见云层中无数明亮的星星安详闪烁的声音。

    我几乎已经恢复原形。

    那么下一个会是谁呢,我想,在这黎明之前贫瘠绝望的时分,积雪已在变暖的空气中渐渐消融,霓虹的光辉一盏盏暗淡下去,破旧的报纸在寒风中像森林里经霜的落叶一般飘零。

    我本来把第一个牺牲品身上所有的值钱物品都带在身边,现在把它们都扔在街头的垃圾桶里。

    最后一次杀戮,是的,求求你,命运,把最后一个牺牲品赐给我,趁现在还有时间。他果然来了,这个被诅咒的傻瓜从一辆车上走下来,有个开车的人在车上等着他,车上没有其他人在。

    “你为什么走了这么久,”最后那个开车的人说。

    “没什么,”我说,我走到他的朋友身边,靠近他,看着他,他们两个一样的恶毒且愚蠢。他伸出手,但太晚了。我把他抛回车内的皮革座椅上,愉快地开怀畅饮,那是一种纯粹的,甜美而疯狂的快感。

    我慢慢地在夜色中行走,伸开双臂,双眼直直地凝视天空。

    街道上星星点点的灯火照亮了夜的熔炉,大地上涌现起丝丝纯白的水汽。灰色的人行道上有闪亮的广告牌,带来某种奇妙的现代感觉。

    路边幼小的树上生长着经年不落的叶子,好像在夜晚用亮绿色彩笔画上去的一般。细弱的树干在哭泣的风中欹斜。到处都是花岗岩的大厦,高耸着干净整饬的玻璃大门,里面尽是些流光溢彩的豪华大厅。商店的橱窗里陈列着闪烁的钻石,光滑的皮毛和剪裁得体的时装与衣袍,被穿在头带假发,没有脸面的模特蜡像身上。

    大教堂漆黑一片,静寂无声,古典样式的房梁上结满冰霜,那天早晨我走向太阳的那片人行道早已被打扫干净。

    我踱到那里,闭上眼睛,或许是想要找回我所有的疑问与热情,以及那些勇气与光辉的期望。

    然而在我脑海中清晰闪耀的,竟然是《热情》那质朴的旋律,它穿透夜晚黑暗的空气,来到我的身边。愤激,轰鸣,往复,这非凡的音乐在召唤我回家。我追随了它。

    旅馆大厅里的时钟指向六点。冬天的夜晚就要像曾经禁锢我的寒冰一般消逝。大厅里无人的长桌在缄默的晨曦中微微泛起光泽。

    在墙上镶嵌着罗可可风格的金框的镜子里,我看到了自己的形容——苍白如蜡,完美无瑕。啊,阳光与冰雪曾经交替折磨着我,白日里曾忍受阳光愤怒的炙烤,到了夜晚又被无情的风雪掩埋,但此时我的肌肤上却没有留下丝毫烧伤的痕迹,在这愈合得天衣无缝的肌体上,没有一丝一毫痛苦折磨的痕迹。我复原了,我恢复了,仍然是那样闪亮的洁白指甲,卷曲的睫毛映衬着清澈的棕色眼瞳,身上穿着肮脏而不合身的华丽服饰,完全是过去那个粗鲁的小小天使的模样。

    我从未如此刻一般对自己年轻的容颜,光洁的下颔与柔软细致的双手心存感激。但我更应该感谢那些古老的背生双翼的神祉们。

    音乐在我头顶庄严地继续,充满着悲剧性色彩,但却富于活力和不屈不挠的精神。我如此热爱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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