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阿曼德_第二十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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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第3/5页)

望自己能够相信他啊。

    我非常希望自己能够相信他,于是站起身来离开了他,向着我的本杰明做出了一个最温柔的微笑,并且匆匆亲吻了她丝绸般的面颊。我来到花园,独自矗立在一双高大的橡树之下。

    它们庞大的根系从土壤之中隆起,形成泡沫形状的巨大黑色穹拱。我把脚放在上面,把头靠在树干上。

    垂下的树枝如帷幕般遮挡着我,正如我刚才希望自己的头发能够遮蔽自己一样。在这片阴翳之中,我有一种安全感。此刻我心里非常宁静,但是我的心已经碎了,我的头脑混乱,此时我只能透过敞开的大门看到里面辉煌的灯火,在那里,我那两个苍白的吸血鬼天使复又开始为我而伤心哭泣。

    玛瑞斯在远远的一扇角门边矗立了很久。他没有看我。我把视线转向潘多拉,她把自己蜷缩在另一张古老的天鹅绒长椅里面,仿佛在抵御某种激烈的痛苦——可能只是因为我们的争吵罢。

    最后玛瑞斯向我走来,我想这对于他来说颇需要一番意志力。他看上去突然显得有一些愤怒,甚至有一些骄傲。

    我才不理会他呢。

    他站在我面前,一言不发,仿佛是特来面对我将要说出的任何话语。

    “你为何不让他们拥有自己的生命!”我说。“你,不管你对于我和我的罪行有何感受,为什么你不让他们保有自己天赋的本质。你为什么要横加干涉呢。”

    他没有回答,但是我并不体谅,而是继续开言,但是把声音缓和了下来,只是为了不吓到他们。

    “在我那些最黑暗的岁月里,”我说“你的话语一直支持着我。啊,我不是指那些我被束缚在那些歪曲的教条与病态的幻觉的岁月。我是指在那之后,我从地下室里走出来,面对莱斯特的挑战的时候,我曾经读过莱斯特对你的描写,也看到了你对于我的看法。是你,主人,是你在我降生的时刻与地点,以我从未想象过的方式,为那个小小的我打开周围无限光明的世界。”

    我几乎不能自持,只得屏住气息倾听她的音乐,分辨它的美好,哀伤,富于表现力与一种全新的神秘,我几乎又要哭起来了。但我不能哭泣。我想我还有很多话要说。

    “主人,是你说过,世界正在进步,古老的对迷信与暴力的信仰行将死去。是你说过,在我们的年代,邪恶终将无处容身。记得吗,主人,你曾经告诉过莱斯特,没有任何信条与法典可以证明我们的存在是正当的,因为人们已经认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邪恶。真正的邪恶是饥饿,是欲望,愚昧,战争和寒冷。你说过这些话,主人,以一种远比我高贵而充分的姿态。但在这一伟大的,理性的基础上,你力图证明,我们尽管极坏,却还是可以寻求人类世界中崇高的圣洁与珍贵的荣誉。是你热情讴歌人类的灵魂,你说它们是在最深沉的情感中生长,你说人类终将有一天不再迷恋战争的魔力,而是转而认识到更高贵更精美的事物,那些本来只为高高在上的富有者所拥有的东西终将为全人类所有。是你说过,经历了黑暗世纪血腥信仰的洗礼,全新的启蒙,理性,道德与真正的同情已经再度归来,把光辉与真切的温暖遍布四方。”

    “别说了,阿曼德,别再说下去了,”他温和但却非常严厉地说。“我记得这些话,我都记得。但是我已经不再相信这样的事情。”

    我感到惊异。这否认中有种可敬畏的简朴让我感到晕眩。它超出我的整个想象之外,但我知道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

    “是的,我曾经一度相信过它。但是你知道,这个结论并不是如我对你所言,是建立在理性与对人类观察的基础之上。不,从来就不是。我已经开始发觉这一点,当我最终认识到这只不过是一种盲目,绝望而毫无理性的偏见之时,我突然觉得彻底崩溃了。”

    “阿曼德,之前我之所以说那些话只是因为我必须相信它们是真实的。它们不过是自圆其说的信条,关于理性,无神论与逻辑的信条。那只不过是一个聪明世故的古罗马参议员以盲目的心情去观察身周令人作呕的现实世界时强迫自己去信仰的信条,因为如果他竟然承认自己在他的兄弟与姐妹身上所观察到的悲惨的现实,他定会走向疯狂。”

    他深吸一口气,把身子背对着那灯火辉煌的房间,仿佛不想让自己的雏儿们听到他这番激动的言辞,而我也正希望如此。他继续说下去,

    “我熟知历史,当人们俯首圣经之时我却在研究历史。我一度满足于发掘出所有书本中与人们口述心传的故事,通过诱人而幽微的线索破解所有文化的秘密,我开掘地面,阅读书写在石头,纸草与瓦片上的文字。

    “但我的乐观主义是大错特错了,我其实很无知,和那些我曾经指责过的人们一样无知。我拒绝看到周围最恐怖的事实,在这个比之以往任何时代都要理性的世纪里,一切反而变得越来越糟。

    “追溯过往罢,孩子,如果你愿意。如果你对此有所怀疑。想想那金子铺成的基辅,蒙古人曾经焚毁她的大教堂,像劫掠牛羊一般掠夺她的人民,二百年后,你对她的的了解就只能在几首残存的民歌中得到。看看欧洲的编年史罢,看看随处可见的战争,在巴勒斯坦,在法国与德国的森林,在英格兰肥沃的原野,是的,有福的英格兰,以及亚洲的每一个角落。

    “啊,我为何如此长久地欺骗了自己?我难道没有亲见那俄罗斯的草原,那些被焚毁的城市。整个欧洲都有可能沦陷于成吉思汗之手。想想看,骄傲的亨利国王建造的伟大的天主堂几乎也有可能毁于一旦。

    “想想看,玛雅人的书籍就这样在西班牙传教士燃起的火焰中付之一炬。印加,阿兹特克,奥尔梅克——这些地方的人民都遭到灭绝,几乎被湮没在历史之中。

    “全部都是恐怖,恐怖连着恐怖,永远都是恐怖。我再也不能伪装下去。当我亲睹成百万人因为一个奥地利疯人的异想天开而在狂迷中死去;当我亲睹非洲的整个部落被屠杀殆尽,漂流的尸体堵塞了河水;当我亲睹整个国家本应丰衣足食的儿童饥饿致死…我就再也不能相信自己之前所说的那些陈词滥调了。

    “我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件具体的事情粉碎了我的自我欺骗。我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桩恐怖最终掀去了我谎言的面具。是乌克兰成百万在独裁者监禁下饿死的人们吗;是那上千名在蓝天草原下死于核泄漏的人们吗——而那曾使他们忍饥挨饿的政府并没有保护他们;或是因为那些尼泊尔的寺院——那沉思与庄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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