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_第01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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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1节 (第6/6页)

斯卡说。

    “要我帮忙吗?”

    “不用。”他说。

    他走进自己的卧室,拉出两个新买的手提箱。他把一支烟夹在嘴唇上,两只手伸进口袋里去找火柴,然后又到厨房里去找。

    他母亲仍然坐在椅子上,用手帕捂着脸,默默地流泪。

    他拿起一盒火柴,正要走出厨房。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他母亲说。“我到底怎么啦?”他没有丝毫怜悯,眼泪激不起感情,但他不想惹得母亲大哭大阎,尽量憋着气,平静地说话。

    “你并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我想走,这不干你的事。”

    “为什么你老把我当陌生人一样?”

    这句话触动了他,可他又做不出什么亲昵的举动。“我心里很乱,”他说“如果你不出门,就帮我整理一下东西。”她和莫斯卡一起到卧室里去。她小心翼翼地把衣服叠上,莫斯卡把它们装到皮箱里去。

    “要带点烟吗?”他母亲问。

    “不用,我到船上再买。”

    “我马上去买点来,就不一定是你要吸的”

    “船上的烟五分钱一盒、”他说。他不愿意要母亲的任何东西。

    “要买就买好一点的烟。”他母亲说着就走出了屋子。

    莫斯卡坐在床边上,凝望着墙上接着的格洛丽亚的照片,一点儿激情也没有。他想,照片并没有起到预期的作用,真是糟糕,他意识到了他们尽了多大的努力,而他自己又是怎样无动于衷。他对他们的耐心感到惊讶。他搜肠刮肚地想找出几句话对母亲解释清楚,问她表明他是无能为力的,自己的行动受着她和他都无法支配的因素的控制。

    客厅里电话铃响了,他走过去接电话。格洛丽亚的声音传了过来,没有热情,然而却是友好的。

    “我听说你明天走。你说我是今晚去跟你告别呢,还是就在这电话里说再见?”

    “随你便吧,”莫斯卡说“不过,我九点左右要出去。”

    “那我九点以前去,”她说。“你别担心,我只是去跟你道个别。”他知道她说的是真话,也知道她对他已经不在乎了,他已经不是她曾经爱过的那个莫斯卡了,可是她仍然想来友好地道别,真是奇怪。他母亲回来时,他已经拿定了主意。“mama,”他说“我现在就走,格洛丽亚来过电话,她今晚要来,可我不想见她。”

    “你是说现在,这就走?”

    “是的,”莫斯卡说。

    “可至少你临走前该在家里呆一夜。”她说。“阿尔夫一会儿就会回来,你怎么也该等着跟你弟弟道个别。”

    “再见了,mama。”他说,他俯身吻了母亲的脸颊。

    “等等。”他母亲说:“你忘了拿运动包了。”她说着就去取来了那只小蓝背包。开始被里面装他用得着的东西,以前莫斯卡每次出去打篮球的时候,还有他上次离家参军前母亲都是这样做的,只是这次跟上一次一样,她装的不是缎面短裤,皮制的护膝和运动鞋,丽是刮脸刀、干净的替换内衣、毛巾和肥皂。然后她从镜台抽屉里找出一根绳子,把小蓝包系在箱子拎把上。

    “唉,”她说“我不知人们会怎么议论,他们也许说都是我不好,我不能使你感到幸福。不过你既然冷落了格洛丽亚,今晚也该见她一面,道个别,对她和蔼些,这样她会觉得好受些。”

    “对每一个人来说,这个世界都是冷峻的。”莫斯卡说。他又吻了吻她,莫斯卡刚要走出门,她一把拉住他。

    “你回德国是为了那个姑娘吗?”莫斯卡明白,如果他说是,母亲的自尊心会得到安慰,她会觉得儿子的离家不是她的过错,可是他不能撒谎。

    “我想不是的,”他说“她现在很可能又找了个美国兵。”话出了口。而且是由衷之言,莫斯卡却意外地觉得听起来好象不是真话,好象是有意说谎来伤他母亲的心。

    她吻了他,松手让他走了。走到街上,他转身看见母亲站在关着的窗前,白手帕捂在脸上。他把箱子放在地上,向她挥挥手,可是她已经离开了窗户。他怕她会到街上来出洋相,拎起箱子,快步往大马路走去,到那里能叫到出租汽车。

    但他母亲并没有出来,而是坐在沙发上流泪,她感到惭愧,伤心,蒙受了耻辱。在她心灵深处有这样的念头:如果她的儿子在一处不知名的海滩上献身,埋在异国的土地上,坟墓上的白色十字粱混在数以千计的十字绍里面,那她会更加伤心。不过那就不会有羞辱,时过境迁。她会感到解脱和某种程度的骄傲。

    如果那样就本会有现在这种郁闷的悲凉,这种他一去不变返之感,他此去一旦葬身异国他乡,她决不会去抚尸痛哭,不会去参加他的葬礼,不会给他的坟墓献花。

    列车在往敌人的国土飞奔,莫斯卡迷迷糊糊地随着车厢的颠缀左右摇晃。他昏沉沉地走回到自己的座位躺了下来。他躺着,听着那个受伤的人的呻吟声,磨牙声,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对这个疯狂的世界提出抗议:莫斯卡起身往士兵那边走去。大部分士兵都睡着了,只有一小圈亮光那是三支紧靠着的蜡烛。穆尔罗尼蜷缩在一张长凳上,打着鼾,两个士兵身边放着卡宾枪,边打牌边喝酒。

    莫斯卡低声问道“哪位朋友能借给我一条毯子?那个家伙太冷了。”

    其中一个士兵递给他一条毯子。“谢谢,”莫斯卡说。

    那士兵耸耸肩:“我反正不能睡觉,得看着这个家伙。”

    莫斯卡扫了一眼睡着的穆尔罗尼。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睛缓缓地睁开了。象不会说话的牲畜一样地盯着他,在他闭上眼睛之前,莫斯卡觉得他似乎在向自己致意,莫斯卡心想:这头可怜的矗猪。没做,一直睡到法兰克福,有人把他推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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