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的鱼_第25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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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第2/4页)

活必需品。他的那些衣物,是谭琴主动清理了趁着夜色送过来的。她很精明,猜测到了他怯于回到那个屋里去。毕竟,那里布满了他们共同生活的痕迹,那种熟悉的气息,嗅上去是非常令人伤感的。

    尤奇现在的住处和过去那个家同在一个宿舍区,只隔了三幢楼。一切都安顿妥当,上了几天班后,尤奇想,应该用个恰当的方式对前妻表示感谢。登门拜访显然不合适,对谭琴影响不好,再回到那个曾经的家,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还是找个僻静的酒楼,请谭琴吃顿饭吧。这么想着,尤奇就拨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电话号码。

    "谭琴,我是尤奇。"他说。

    "怎么想起给前妻打电话了?"谭琴说。

    "我想请你出去吃顿饭,谢谢你帮我的忙。"尤奇说。

    "哦,下海不下海还是不一样呀,学会礼尚往来了。"谭琴顿了顿说,"我看还是免了吧,别人见了会怎么想?还以为我们藕断丝连,不清不白呢。"

    "我没想到你还会诚心诚意地帮我,我心里过意不去呢。"尤奇说。

    "难得你还能体会到我的诚心诚意,"谭琴说,"我这也是最后一次帮你了,有仕么过意不去的?你要真克服不了这种心情,就换一个角度看问题吧。对自己说:谭琴帮你,是蓄意让你多一份歉疚,是她为了获得一点高尚的心理感受,是为了给她自己脸上贴金,是她的形象工程。"

    "我不会如此刻薄。过去也许会这样想,现在不会了。"尤奇诚恳地说,"我真心地谢谢你,你也不易,仕途坎坷我是知道的,今后我会考虑到不给你造成影响。还住在一个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会注意的。"

    "这你就别担心了,不会让你尴尬的。你难得碰见我。我可能要下县里去了。"

    "哦,又要升职了吧?那我要恭喜你。""谢谢,以后你好自为之吧。"谭琴说。放下电话,尤奇很平静,心像天空一样没有边际。

    他把目光送出窗外,只见一排亭亭玉立的水杉树在风中轻轻摇曳,细细密密的新叶把透进窗来的光线都染绿了。办公室在二楼,视线被后面的楼房挡住,他不可能远眺,远山只能在他的想象中绵延起伏。有这么一排纤秀翠绿的水杉来抚慰他的眼睛,还算是他的幸运。

    尤奇过着他悠闲而懒散的日子。每天夜里看书看得很晚,于是就起得迟,上班经常迟到。但是单位里的人很宽容,没有人说他。相反,人们在食堂见到形单影只的他,眼里就流露出不是怜悯就是幸灾乐祸的神色。

    尤奇并不介意,只是有时暗自揣测:在别人眼里,我也许是个失败者吧?

    尤奇到底免不了俗,他也怕遇到熟人,问起他这一趟

    下海的经历。倒不是顾忌面子,只是觉得难得说清楚,心里烦人。

    所以,业余时间尤奇很少出门,把自己关在家里,得了幽闭症一般。星期天他可以整天不下楼,饿了就用方便面对付。他是愈来愈孤僻了。他从家电修理店花三百元另买了一台14英寸的旧彩电回来。夜里除了看书就是看电视。有时他在床上睡着了,那电视机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

    他一天一天地萎靡不振。

    他是想写点东西的。他很怀念过去那种专心致志的创作状态,以及一篇文章打上句号时的难以名状的愉悦。可他几次把稿纸铺开,都找不到感觉,心浮气躁,意绪消沉,那种创作必需的明净心境不知哪儿去了。从外面转了一圈回来,他好像已经不是他了。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这样下去生命有什么意义?他不知道。在他心底,潜伏着一缕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焦虑。焦虑的结果是,某天早晨他偶然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耳边有了一小撮白发,大约有十几根。

    在家里呆久了很闷,就需要透透气。于是夜幕降临之后,他就出去散步。机关宿舍大院往往是政府治理最为出色的地方,跟公园一样,树木花草,亭台池廊,样祥俱全。特别是后院,林深人稀,幽静阴森,非常适合他独自徘徊,咀嚼自己的落寞和惆怅。那里还有一树桃花,夜色之中犹如他的心事,开得星星点点,闪闪烁烁,实实在在却又难以捉摸。从树下路过,他是忍不住要摇一摇树枝,让几许花瓣飘然而落,洒在地上或者他身上的。这时,他心中是要吟诵一两句林黛玉的《葬花辞》,什么质本洁来还洁去,什么一坏黄土掩风流的。如此三番五次,那树桃花被他摇没了,摇成了一粒粒的小青果。这去往后院途中,对面移过来一张熟悉的面孔。说熟悉是因为经常在电视里看到,那是市长的面孔。市长当然是不熟悉他的。所以,一尤奇根本就没打算与那张面孔打招呼,何况,他历来就对当官的心存戒备,甚至可以说有一种畏惧感。他紧靠甬道右侧,转移了自己的视线,打算装作没看见溜过去。可在他的目光离开之前,市长的脸明确地冲他微笑了一下,并且欲言又止。出于礼貌,尤奇也回笑了一下。市长的笑显然是冲他的市民而来的,对尤奇并无特别意义,所以尤奇还是不想打招呼。可是市长愈走愈近,仍注视着他,这就有点窘迫了。尤奇立即决定采取措施,加快脚步从这窘迫里逃出去。但不待措施落实,他就发现没有必要了。一个中年男子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从他左侧蹿了出去,双手抓住了市长的手,激动地连连点头,不连贯的问候语一句接一句地飞旋不已。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盏高亮度的碘钨灯下,那人的奉承与谄媚是那样地生猛鲜活,让尤奇看了个一清二楚,深受教育。他顺便就联想起了谭琴曾经说过的一件事:在市委大院那边,有个干部不辞辛苦时常于傍晚守在市委书记散步必经之地,一等书记出现,就毕恭毕敬地致以问候,汇报自己的思想和工作,陪书记走上一段。功夫不负苦心人,这位干部不久就得到了提升。尤奇当时就说,这时代有多少人间奇迹呵,刚听说有了陪喝陪舞陪睡的三陪小姐,又出了陪走的先生。如今是信息时代,各种资讯不胫而走,眼前这位也许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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