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人渣_第八章似水年华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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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似水年华 (第2/6页)

豆芝麻弼马温大的官,虽然薪水自筹没有粮票发,好歹也算一方领袖,手下辖了七条好汉。

    老蒋落下最大的一个笑话就是一向标榜自己有“洁癖”却总是头不梳须不刮澡不洗牙不刷,显是得了那个本应姓周的懒散文豪的衣钵。

    开学第一天,老蒋道貌岸然正襟危坐寝室的窗前,捧读村上春树(之所以是村上春树而不是张一一,是因为这时候张一一先生的大作还没有正式出版),颇有关夫子青灯观青史气象,只是没有大美人貂婵陪伴左右一会儿削一个苹果一会儿做一个按摩。

    伟哥老爸进得门来,一见有家长捷足先登且是孜孜不倦,掂量着可能是要把当年文革时落下的功课补上,不由得暗暗留心惺惺相惜,忙不迭地一边递烟一边倾诉衷肠:

    “您老人家也是送孩子上学吧?这年头,小家伙念书可真不容易啊!”老蒋一开始是受宠若惊,旋即尴尬莫名,最后恼羞成怒,毅然弃村上春树而去。热情而豪爽好心没好报的伟哥老爸这会儿可纳了闷了,不知道自己哪里言语有失礼节不周怠慢了这位与自己级别相同年龄相当的“家长”

    这里再追忆一件老蒋代替别人参加成人高考的故事。老蒋的代考对象原本只有五十五岁,若以老蒋当年在复读班里营养不良落下的后遗症来大胆预测,蒙混过关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不幸的是,老蒋最后还是被撵出了考场。所以老蒋对《范进中举》里“自古无场外的举人”理解得特别深刻。

    我们一帮幸灾乐祸的同窗好友都是些刨根问底的主儿,于是纠缠不休追问他失手的原因。老蒋拗不过我们的死缠烂打,终于悻悻地告诉我们监考员原来是一身怀六甲的戴眼镜的孕妇!我们当下暗道难怪这婆娘如此火眼金睛,眼睛好像八卦炉里炼过一般,原来比二郎神先生还多长了三只眼睛!

    那监考员其实也只是误打误撞瞎猫逮了个死老鼠。她不过心下奇怪坐在这里考试的这厮至少也应该有六十五岁了吧,为什么准考证上只有五十五呢?难道是从哪个山头请来捉刀的大学教授不成?于是旁敲侧击苦口婆心地向老蒋阐释政策,无非“坦白从宽,回家过年;抗拒从严,牢底坐穿”云云。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阵仗的老蒋果然脆弱,乖乖入套草草收场,从而痛失三千两白花花银子的奖金,哀莫大于斯也。老蒋每每怀念起这一段美丽往事,每每痛骂女人祸水,眼镜尤盛孕妇尤盛。这时张一一先生等一些善男信女就会善意地提醒他,别忘了你妈当年怀你的时候也是孕妇啊。

    老蒋之所以特别显老,除了他老爸临床经验不足以及复读的环境太黑暗之外,也许就是因为受封建余孽毒害太深,无论是言语之间还是为文当中,都要强拉硬扯七拼八凑几句子曰诗云的八股才觉过瘾。久而久之,室人为其敬业精神折服,再赠美号“蒋学究”与“孔乙己”以示景仰。老蒋面不改色心不跳,慨然笑纳囊中。

    忽一日,老蒋大作被钦定为范文,并被当做呈堂证供在济济一堂中大放异彩。作为那块酸豆腐主人的老蒋,老教授三呼其名才千呼万唤始出来,一大群如花似玉的佳丽们不由得大跌眼镜,嘘声四起。老蒋后来自我解嘲说那是赞叹的音符。

    当晚的卧谈会上,我不耻下问请教老蒋:

    “老大,您的尊耳平时挺好使的啊,为什么今天那个可怜的老头子叫了您三四遍,直到声嘶力竭了,您才站起身来亮相啊?”

    老蒋沉默不答。直到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室友们纷纷表示如果他再不回答,大家就要从热烘烘的被子里钻出来,一起扒光他的衣服,老蒋这才慢慢吞吞地一语道破天机:

    “诸位兄弟少安毋躁,少安毋躁,无它,余恐吾班靓妹忘记某之尊名,故让那老头重复几次加深她等记忆,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耳。惭愧,实在是惭愧!”

    张一一先生一直以“马基雅维利的亚洲总代表”自居,常常自我陶醉在一些小小的阴谋诡计当中,却是始料未及一向韬光养晦老实忠厚的老蒋亦有如此兵法,那别人还了得。从此之后,我不由得低调而内敛了许多。

    老蒋在中国古典文学以及外国现代文学领域造诣不同一般。他知道孔二之所以宠爱颜回是因为他们是私生父子关系,他还知道这个什么斯泰要比那个什么斯基早出生八天零八秒。诸如此类掌故,老蒋如数家珍。老蒋的博闻强识常令文学院无数割据一方称王称霸的才子鸿儒俯首称臣竞折腰。

    老蒋对中国古体诗词无比热爱,大约也能背得一二三四首。有一日,老蒋心血来潮激情飞越,决定弄一首千古绝唱来羞死苏东坡和柳三变,骗得李易安朱淑贞不自觉地来投怀送抱。

    老蒋翻开毛主席的《沁园春·长沙》,依样画葫芦,涂鸦一阕《沁园春·长江》,爱不释手,矛盾重重。欲待不给我们这些俗子凡夫拜读,又生怕埋没了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杰作;若是给我们这些蠢物呆人读了,又恐我们不解其中的神妙之处。

    老蒋在心里斗争了许久,最后总算看得起我,决定先给我拜读一番以观后效。老蒋大作,果然与别个不同,上阕头一句便自不凡,大有君王气象,赫然是“站在秋天,长江远去,愁上心头”

    我在拍案叫绝叹为观止的同时,不免善意提醒老蒋是否有些生吞活剥的嫌疑,而且于平仄于韵脚似乎也稍有不合。老蒋的笑逐颜开立马演绎成勃然大怒,说他不讲平仄是要开一代新词之先河。最后痛骂我这个私下结社附庸风雅的什么臭诗社的社长其实是个浊臭不堪的蠢货,真真是竖子不足与谋朽木不可雕粪土之墙不可圬云云。

    老蒋自此以为跻身词人行列,于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起来,最后决定出版专著。老蒋找来小学到现在的每次作文,然后又翻出一本泛黄的日记,以这阕冠绝古今的新词做主打,差不多也有八九不离十万字,宛若一精装版诗歌散文集。书名有些耳熟,叫做《我的奋斗》。

    老蒋私自动用了绝大部分我们寝室的公款,把鸿篇巨制《我的奋斗》印了十份,分投全国各地大江南北十个最有影响力的出版社,然后守株待兔,只等记者纷至沓来美女蜂拥而至钞票数得手发软。

    可能是中国现在的出版商大都rou眼凡胎有眼不识金镶玉,或者是他们妒忌英才,纷纷不约而同地把老蒋大作束之高阁,导致一本足以影响中国文坛N代人的巨著湮没无闻,给全世界的文化事业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呜呼,哀哉!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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