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别处_第二章泽维尔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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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泽维尔 (第5/6页)

帽子的人正在发言——有关一个秘密的、很快将来临、并将决定一切的日期。一切都将按照计划进行:传单,报纸,无线电,邮局、电报,武器。然后他询问了每个人所分派的任务。最后他转向泽维尔,问他是否把名单带来了。

    这真是个可怕的时刻。为了确信名单是在安全地方,泽维尔早就把它抄在捷克语笔记簿的最后一页上。这本笔记簿与其它课本一起放在他的书包里。但是,书包哪去了?它没有在他身边!

    戴帽子的人再次问他。

    天哪,书包哪去了?泽维尔绞尽脑汁地想,接着,从脑海深处,一个模糊而显著的记忆,伴随着一阵甜蜜的狂喜浮到表面。他想要抓住这个记忆,但已来不及了,所有的脸都转向他,等待着。他不得不承认他没有名单。

    所有人的表情——他所信任的同志们——都变得严厉起来,戴帽子的人用冷冰冰的语气说,如果这份名单落在敌人手里,那么他们寄予全部希望的这次行动将毁于一旦,仍将象以往一样:徒劳和死亡。

    泽维尔刚要回答,主席台后面的一道门开了,一个人把头伸进来,尖利地吹了一声口哨。人人都知道这是警报信号。没有等戴帽子的人发出命令,泽维尔叫道:"让我第一个走!"因为他意识到等待着他们的将是危险的路程,冲在最前面的人将冒生命危险。

    泽维尔明白,由于忘了带名单,他必须弥补他的过错。但不仅是出于内疚,他才去冒危险,那种使生命仅仅成为活着,把人变成不完整人的狭隘他嗤之以鼻。他想把他的生命置于天平上,天平的另一端放着死亡。他想使他的每一个行为,每一天,是的,每时每分都值得与终端——死亡——等量。这就是他为什么想冲在队伍前面,在深渊上面走钢丝,脑袋被子弹的光环照亮,最后在每个人的眼里长大,直到变得象死亡本身一样广大无边…

    那位戴帽子的人用冷峻的眼光瞧着他,那里闪出一星理解的火花。"好吧,"他说,"你带头。"

    他从一道金属门挤过去,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狭小的院子。天黑了,听得见远处的炮火声,他抬起头,看见探照灯光在房顶上扫来扫去。一架窄窄的铁梯从地面一直搭到五层楼顶。他开始往上爬。其他人跟在后面进入院子,聚集在墙下,等待他爬到房顶,发出道路畅通无阻的信号。

    然后他们在房顶上爬行,俏然无声,小心翼翼,由泽维尔在前面带路。他象猫一样地移动,眼睛洞察着黑暗。他在一处停了下来,向戴帽子的人示意,指着下面远处急促奔跑的人影,这些人从四面八方出现,手中拿着短枪,"继续前进,"那人对泽维尔说。

    泽维尔重新开始艰苦的行进,从一个房顶跳到另一个房顶,爬上金属短梯,躲在烟囱后面,避开不停地扫射房子、屋檐和街谷的令人讨厌的探照灯光。

    这是一次美好的旅行,悄然无声的人们变成了一群小鸟,从敌人头上飞过,落在街市另一边的屋顶上,那儿没有危险。这是一次美好、漫长的旅行,但是它变得太漫长了,泽维尔开始感到疲劳,这种疲劳使感觉迟钝,使头脑里充满幻觉。他好象听见了一首送葬曲,那首通常在乡村葬礼上,由铜管乐队吹奏的著名的肖邦葬礼进行曲。

    他没有放慢步子,而是尽量打起精神,祛除这个不祥的幻觉。徒劳;哀乐声在他耳边执拗地萦回,仿佛在预兆他的厄运已近,仿佛在试图叫临近的死亡黑纱罩住这场战斗。

    为什么他要如此强烈地抵抗这一幻觉?他不是向往一个崇高的死亡使他的房顶历险成为一个难忘的伟绩吗?预言他死亡的挽歌不正是一首赞扬他勇气的颂歌吗?他的战斗是一个葬礼,他的葬礼是一场战斗——生与死如此优美地结合在一起,这不是完美无缺了吗?

    不,泽维尔不是害怕死亡的召唤,而是害怕此刻他无法再依靠他的感官,由于他的耳朵被悲哀的送葬曲所麻醉,他不能再听见敌人正在布下jianian诈的圈套(他对同志们的安全作过保证!)

    但是,一个幻觉和现实竟如此相似,这可能吗?一首想象中的肖邦进行曲能如此充满令人心醉的节奏和单调的长号音调,这可能吗?

    他睁开眼睛,看见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一个简陋的衣橱和一张床,他正好躺在床上面。他满意地注意着他一直是穿着衣服在睡觉,所以不必穿衣,只需套上放在床下的鞋子。

    可是,这悲伤的哀乐,这听上去那样真实的铜管乐队是从何处来的?

    他走到窗前。地面上的雪几乎没有了,一小群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背朝着他,象周围乡村一样悲伤,凄凉。残余的白雪在潮湿的地上就象一条肮脏的破布衫。

    他打开窗子,探身出去。顿时他明白了。那些衣着阴郁的人们正聚集在一口棺材周围,棺材旁边是一个深xue。在墓xue的另一边,还有一群穿黑衣服的人持着铜管乐器,乐器上夹着小小的乐谱簿。他们一边吹奏肖邦的进行曲,一边专心地看着音符。

    窗户几乎与地面齐平。他跳出去,加入了哀悼的人群。这时,两个魁梧大汉将绳子置于棺材下,把它移到墓xue上方,然后慢慢地往下放。站在送葬者中间的一对老夫妇开始啜泣起来,其余的人挽着他们的胳膊,极力安慰着他们。

    棺材到了xue底。穿黑衣服的人们一个接一个走上前,将一把把泥土撤在棺材顶上。泽维尔也排在队伍最后,抓起一把混杂着雪块的泥土,堆起墓xue。

    在场的人中,唯有他是陌生人,唯有他了解所发生的一切。他是唯一知道那个金发姑娘是如何死的,为什么死的。唯有他知道那只摸过她小腿,腹部和胸部的冰冷的手。除了他没人知道是谁造成了她的死亡。唯有他知道她为什么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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