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顶一万句_第六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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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第4/6页)

老实人有心眼,庞丽娜和小蒋一块出去,牛爱国没从庞丽娜这里看出破绽,赵欣婷却从小蒋那里察觉出异常。一个礼拜之前,小蒋就对赵欣婷说,想趁着“十一”去北京进几件婚纱,再进一部数码相机,赵欣婷没说什么。小蒋去北京的前一天夜里,小蒋睡了,赵欣婷替小蒋整理行装,拉开手提箱一侧的拉链,发现两张车票,但不是去北京的,而是去长治的,知道小蒋在说谎。如是当天说谎算个小谎,一个礼拜之前就开始说谎,一件事预谋这么长时间,里面肯定有大名堂。但赵欣婷当晚没急,一夜无话。小蒋和赵欣婷有个儿子叫贝贝,八岁了,正上小学。第二天小蒋走后,赵欣婷将儿子托到一个朋友叫李芹家,说自己去太原进皮鞋,也坐车去了长治。虽知道小蒋跟人在长治,但长治大得很,大街小巷,找到小蒋并不容易。但赵欣婷顺着大街小巷,硬是在长治找了三天三夜;这天半夜,终于在城边一条胡同里,从一个叫“春晖旅社”的登记簿上,看到了小蒋的名字。赵欣婷这时才想起,自己三天水米没打牙。赵欣婷也在“春晖旅社”开了一间房子。但她没进房间,而是到小蒋的房间门前等着。一直等到天亮,也没敲门。第二天一早,小蒋和庞丽娜穿戴整齐,推门出来,看到赵欣婷蓬头垢面站在门前,两人的魂儿都吓没了。赵欣婷看了两人各一眼,也没说话,转身走了。小蒋还在后边追,说:“你回来,听我给你说。”

    赵欣婷也不理小蒋,径直去了长途汽车站,买票回了沁源。回到沁源没有回家,先去农贸商店买了一瓶“乐果”农药。赵欣婷揣着农药回到家,八岁的儿子贝贝正在家做作业。贝贝见她问:“你不是去太原进皮鞋了吗?怎么空手回来了?”

    赵欣婷:

    “你不是在李芹家吗?怎么一人回来了?”

    贝贝:

    “我和冯喆打架了。”

    冯喆是李芹的儿子,比贝贝大一岁;贝贝和冯喆是同学,两人同学不同班。赵欣婷:“贝贝,你先到东屋写作业,让妈歇一会儿,妈乏了。”

    贝贝出去,赵欣婷捧着一瓶“乐果”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等赵欣婷醒来,已是第三天下午,在县城医院急救病房躺着。小蒋在床前站着。赵欣婷喝下农药,本已经死了。又被医院洗胃救了回来。小蒋搓着手,面红耳赤:“啥都别说了,都怪我。”

    又说:

    “幸亏又活了回来,不然我也该喝农药了。”

    又说:

    “你放心,以后再不敢了,跟你好好过日子。”

    赵欣婷仍不说话。等小蒋出病房到食堂打饭,赵欣婷从病床上爬起来,扶着墙,出了医院,来到大街上。在大街上侧侧歪歪地走,走了一个多小时,走到县城南关牛爱国家。自庞丽娜和小蒋出了事,庞丽娜躲到娘家去了,家里就牛爱国一个人。赵欣婷:“我死了,也就算了;我活了回来,就要给你说一说。”

    牛爱国:

    “你要说啥?”

    赵欣婷:

    “说一说长治的事,不然就把我憋死了。”

    然后将她在长治捉jianian的过程,从头至尾,一五一十,对牛爱国讲了。赵欣婷:“我在春晖旅社房间外,等了半夜,什么都听见了。”

    又说:

    “一个后半夜,他们干了三回事。”

    又说:

    “干完三回事,还不睡,还说呢。”

    又说:

    “睡了睡了,一个人说:‘咱再说些别的’,另一个说:‘说些别的就说些别的’。”

    又说:

    “他们一夜说的话,比跟我一年说的话都多。”

    接着开胸放喉,大放悲声。自从庞丽娜和小蒋出了事,牛爱国的脑袋是蒙的。过去也怀疑庞丽娜和小蒋有事,但都查无实据;牛爱国按战友杜青海出的主意,宁信其无,不信其有;现在一下被挑明了,牛爱国倒有些不知所措。蒙不是蒙这件事本身,而是这件事证明,自己这些年所做的一切,给庞丽娜说好话,给她做鱼,都是错的。错的如何改成正的,牛爱国一时没了主意。也不知该跟谁商量。现在听赵欣婷在那里哭,愣愣地问:“你给我说这么多,是要我干啥呢?”

    赵欣婷:

    “我劲儿太小。你是个男的,你杀了他们吧。”

    三天之后,庞丽娜从娘家回来了。人瘦了一圈。庞丽娜坐在牛爱国对面:“咱谈谈吧。”

    牛爱国:

    “谈啥?”

    庞丽娜:

    “事情你都知道了,咱离婚吧。”

    牛爱国这时想起临汾鱼市的同学李克智的话。庞丽娜和小蒋的事情没出时,牛爱国不想用李克智的办法;现在事情出了,牛爱国又觉得李克智的话有道理。这时说:“不离。”

    这话出乎庞丽娜的意料,庞丽娜:

    “为啥?”

    牛爱国:

    “夫妻一场,我得对你负责。”

    庞丽娜又一愣:

    “咋负责?”

    牛爱国:

    “小蒋既然办出这事,就得对你有个说法;你去给他说,让他先离,答应娶你,我就离。”

    庞丽娜:

    “你不用管他。”

    牛爱国:

    “得管。没离之前,我还是你丈夫。”

    这时庞丽娜大放悲声:

    “我刚才去找了他,也说让他离婚,可他不敢。”

    又哭:

    “原来以为他是个男人,我才跟他好,谁知他是个窝囊废。一瓶农药,就把他吓住了。”

    又哭:

    “算我看走了眼。”

    庞丽娜连哭带说,两人自结婚以来,没这么知心过。牛爱国:“那更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你得天天逼他。”

    这时庞丽娜看穿了牛爱国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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